可沒想到剛拐出樓梯,周國盛拖著鳥籠從自己屋內把門打開了。
四目相對。
周朔挺尷尬的,“爺爺。”
周國盛的目光在他手里轉,眉頭一皺,開口就想質問,可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眼見周朔這副模樣,心道不能說重話了。
老頭干咳一聲,一個表情把自己卡得不上不下,簡直哭笑不得。
“你怎麼回來了?”周國盛知道自己說什麼都生硬,干脆挑了一句最生硬的問。
周朔緊張但坦然,“回來取點東西。”
這東西取的未免有點多了,不如搬家!
周國盛裝模作樣地吹胡子瞪眼,“哼,你這是打算離家出走了?”
“沒有啊爺爺,”周朔笑了笑,“要準備高考了,不常回來,多帶點兒嘛,省時間了。”
周國盛還是哼,“是啊,要考試了,你要收心知道嗎?”
“是啊,收著呢,現在清渠看著我,我能浪到哪里去。”
周國盛眼皮子抽了抽,這爺倆誰也不提昨晚的事,但張口閉口都含沙射影地表達自己的意見。
周國盛的表情還是怪異,他忍了半晌,往院子里走,繞著石榴樹轉了好幾圈,把鳥祖宗轉暈了,嘰嘰喳喳地鬧。
周朔安安靜靜等他開口。
周國盛給自己找事做,他把鳥籠掛上樹枝,不算刻意地問:“清渠呢?”
周朔答:“我出來的時候他還睡著。”
關系已經挑明了,這種細枝末節周朔也不打算再藏著掖著。
周國盛深吸一口吸,他回頭,一言難盡地問:“你手里拿著什麼玩意兒?”
“工具箱,”周朔說:“他那兒床壞了,我得給他修好。”
“……”周國盛不知聯想了一出什麼戲碼,但總歸對心血管不利,“他沒跟你說什麼嗎?”
周朔一挑眉,終于問到點子上了。
“沒有啊,”周朔眨眨眼,裝得相當乖巧,“爺爺您要告訴我嗎?”
“我跟你說個屁!”周國盛差點掉進周朔挖的坑里,腦子里又一直盤旋著顧清渠說的話——
周朔快高考了,別刺激他。
“行了,你走吧,我看你礙眼!”
周朔挺失望的,說了聲哦,抬腳要走,還沒拉開門,又被周國盛喊住了。
“周朔。”
周朔回頭問怎麼了?
周國盛當下相當糾結,他擰著眉,做了好大一番拉扯,最終輕輕哀嘆一聲:“你有空也回來住幾天,這種事情我知道還好,千萬別讓你大伯看出來,他要是過來老看不見你,問起來我不知道怎麼回。”
周朔默然,只能點頭說好。
周朔出去一趟,中午才回,帶了午飯。顧清渠還躺著,他知道周朔回來了,但眼皮睜不開,想問一句又實在沒力氣。
周朔又心疼了,他給顧清渠喂了退燒藥,體體貼貼地把人伺候好。
退燒藥起效很快,沒多久顧清渠就發汗了,一出汗精神能回來,人不迷糊了,顧清渠能坐起來跟周朔聊會兒天。
顧清渠干脆坐在地下,身上裹著被子,下面墊著軟墊,挺舒服的。他歪著腦袋看周朔修床,神思回籠,張口問:“周朔,你一早上去哪兒了?”
“買木板啊。”
“建材市場離這兒不遠,花不了這麼多時間。”
周朔沒停下手里的活,面不改色地說:“嗯,還回了趟家。”
顧清渠怔了怔。
“我碰到爺爺了。”
顧清渠問:“說什麼了?”
“沒什麼,”周朔嘴角往下塔拉,聽著像埋怨,“你們倆簽保密協議了吧,嘴巴一個比一個嚴。”
顧清渠來了一招先發制人,“你還是不信我說的話?”
周朔把最后一根釘子嵌進木板,回頭看顧清渠,顯得不明所以,“我信啊,我只是好奇嘛。”
顧清渠:“……”
嘖,學聰明了。
周朔不在意,這篇算掀過去了,他笑著說:“清渠,床修好了,過來試試。”
顧清渠聽不太懂,他眨眨眼,問:“怎麼試,你還想來?”
周朔無言以為:“我你看腦門上刻著衣冠禽獸這四個字嗎?”
顧清渠失笑:“那你走近點兒,我看不清啊。”
周朔扔了手里的工具,走到顧清渠面前,他彎下腰,把臉湊得近。
起初是呼吸纏繞,慢慢成了唇齒的糾纏。顧清渠攀在周朔的身上,被周朔打橫抱起,親自送到了床鋪上。
“怎麼樣?”周朔問:“舒服嗎?”
顧清渠搖了搖身體,木板的摩擦聲算是根除了,“嗯,手藝不錯。”
周朔得了夸獎,沒有沾沾自喜,他收拾遺留的垃圾,順帶把房間也打掃干凈,忙完后又哄著顧清渠吃了飯,這才把消炎藥吞了下去。
周朔挺不好意思的,磕磕絆絆地開口問:“清渠,你的傷多久能好?”
“不知道,”顧清渠說:“我也沒經驗。”
周朔又想說對不起,被顧清渠捂住了嘴,“你沒事干了?”
“啊?”
顧清渠點了點書桌,“坐那兒看出去。”
“哦。”
心無外物才能投入地做一件事情,周朔壓根看不進去任何東西,他從書包里拿了幾張卷子做,可是寫了涂、涂了又寫,五分鐘的時間,把一張卷子弄得面目全非。
顧清渠隨手抽了張紙,又拿筆在上面寫了東西,最后揉成團扔過去。
周朔收到信號時愣了愣,以為顧清渠跟他玩什麼游戲,攤開紙一看,上面畫著個大王八。
“……”周朔轉頭問:“清渠,你干什麼?”
“你注意力不集中啊,”顧清渠說:“把卷子弄成這個德行你們老師不會罵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