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六月份中考,滿打滿算就兩個月的時間,”顧清渠話音一頓,說:“大哥,會不會對他的壓力太大了?”
周安言不贊同,“周朔這個人,抽一鞭子往前動,沒有壓力的束縛,他能把自己放逐到太平洋。再說,他現在二十了,再拖一年,二十一,真打算跟一幫小屁孩擠一個教室麼?”
顧清渠一時無言以對。
周安言突然嘆氣,“這事兒越快越好,我讓他去讀書、去參加高考,并不是真有期待他能考上一個好大學,有文憑就行,不至于混著日子,現在敲門磚有了,就差一張門票了。”
顧清渠不敢茍同,但他能聽出周安言話里有話。
“大哥的意思是——”
“清渠,你跟周朔關系好,有機會跟他說一說,學習的過程不重要,能有結果就好。”
不論這結果是好是壞。
可是憑什麼?
既然是周朔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什麼時候做好準備,得他自己說了算,能跟這個社會叫板的,也只有他自己!
顧清渠手里捏著精致的瓷杯,他不喝茶,也不說話。
想著事情,看著像走神。
“清渠?”周安言叫了一聲,卻端著長輩的架子。
顧清渠的目光閃了閃,好像回了神,他放下被子,得體一笑,“我知道了,大哥。”
“那就好,”周安言當習慣了領導的作風,話里話外都是官腔,“我們都是為了周朔好,我相信你也是一樣的。無親無故,能把他這麼放在心上,是我們該感謝你。”
顧清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回:“大哥,周叔把我養這麼大,都是辛勞,‘無親無故’這四個字要是讓他聽見了,怕是會傷心的。
“……”
周安言尷尬一下,心中更加確定周芝芝不是顧清渠的對手,別說是正常談戀愛結婚,就算一輩子是親朋好友的關系,中間恐怕也是要隔著一座萬里長城的距離。
顧清渠這樣的人,交不了心。
周安言打定主意要讓周芝芝斷了對顧清渠的念想,于是牽線搭橋的事他提也不提了。
顧清渠松了一口氣。
要離開周安言的家,周國盛舍不得人走,周芝芝更舍不得,她約顧清渠看電影,完全不看周安言的眼色臭到了家。
周朔不想給周芝芝這個機會,他要替顧清渠拒絕,連理由也懶得編一個。正要開口呢,顧清渠說話了,“芝芝,今天怕是沒空,不好意思了。”
“啊?”
“我下午得去單位值班。”
“哦。”周芝芝失望了。
顧清渠拒絕得不算婉轉,他連下次也沒有說,其實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回去的路上,周朔的嘴快要咧到后腦勺去了,顧清渠看不下去,扯了車周朔的耳朵,抬頭對司機說:“師傅,前面拐彎。”
周朔一愣,“清渠,拐彎不是回家的路,我們去哪兒啊?”
“我去單位值班,”顧清渠瞇著眼睛小憩,身體一大半的重量掛在周朔的身上——靠得挺舒服,“剛不是說了麼,你耳朵放哪兒了。”
周朔問:“你這個借口是打發周芝芝呢還是打發我呢?”
“我誰也不打發,真事兒,要簽到的,不去算曠工。”顧清渠懶得多說話,他昨晚沒睡好,“你要是不信,可以在單位門口等我下班。”
周朔的表情一言難盡了,“我為什麼不能進去等你?”
“不是正經辦理業務的人本單位一律閑者免進,”顧清渠笑了笑,“我估計保安大爺不會放你進去。”
周朔哼唧一聲,十分不服氣,“你幾點下班啊?”
“晚上吧,不好說。”
周朔:“不等了,不如回去看書。”
顧清渠嘴角上揚,笑意愈發明顯,“這麼乖了?”
“嗯,有獎勵嗎?”
顧清渠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有啊。”
周朔倒是意外了,他微微睜圓了眼睛,等著顧清渠的下話,“什麼獎勵?”
前方司機好似聽不見乘客的對話,專心致志開車。顧清渠換了個姿勢,側面靠著,他讓周朔靠近一點兒,正好貼著耳朵,能說悄悄話。
“今晚八點,你去酒吧等我。”
顧清渠的聲音很輕很輕,周朔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今晚酒吧有活動,何老板讓我去,帶上你一起去。”顧清渠還是懶洋洋的。
周朔倒是聽明白了,他對于被納入‘同類人’的行為不覺意外,就是挺好奇的,“什麼活動啊。”
“唱歌跳舞喝酒狂歡,新年活動總不過這幾樣,去了再說吧,沒準還能送你酒。”
周朔輕笑出聲,“聽懂了,你占便宜去的。”
“嗯——”顧清渠夸,“真聰明。”
晚上不到八點,周朔就等在顧清渠單位附近了,他沒在大門口晃悠,怕被保安看出點什麼。等了半個多小時,顧清渠裹著衣帽出來了。
“清渠——”顧清渠站在不遠處的小路口喊。
顧清渠聽見了,他匆匆往那邊跑,跑到周朔身邊,直接被周朔抱著撈進誰也看不見的隱蔽處,像偷情。
“周朔,”顧清渠喘著氣問:“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直接過去嗎?”
“想你了。”周朔回答。
“等了多久?”
周朔睜著說瞎話:“不久,才十分鐘。”
到了晚上,一切親昵藏于暗處,言詞與行為也能放肆了。
周朔想吻顧清渠,顧清渠躲了躲,那唇就親在了嘴角。
“清渠哥哥,”周朔很是不要臉,“我一下午做完了兩張數學卷子。”
顧清渠:“哈,是嗎,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