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二沒想到開門的是親哥,罵罵咧咧的話卡在喉嚨把自己憋得面紅耳赤。
周安言挺有禮貌:“老二,進來吧。”
周老二干笑,伸長脖子往里瞧,“喲,人挺齊啊,你們干嘛呢。”
“吃飯。”
“吃飯不叫我?真有意思,我可姓周啊,”周老二眼睛停在顧清渠的臉上,陰氣森森地笑,“咱家的位置倒是讓一個外姓人占了。爸,你可別讓人賣了還替他數錢!”
周國盛氣得說不出好話,“你放屁!”
“我說的話在你耳朵里從來都是屁!”周老二發指眥裂,從來都不是好面相,“爸,你遲早有一天得讓顧清渠坑的哭都找不到地方!到時候挖心撓肺也買不到后悔藥!”
這些話能氣死周國盛,但對顧清渠的打擊效果一般,他可能已經習慣了周老二的瘋言冷語,內心波動不大。
周朔橫眉冷對,他盛著滿腔的雷霆憤怒,驟然把筷子摔在周老二腳下。
周老二:“喲兒子,你這什麼意思啊?”
“我沒什麼意思,”周朔根本懶得看他,“你要是想吃飯,自己蹲下撿,你如果想找茬,滾蛋!”
周老二:“怎麼跟你老子說話的!”
周朔冷笑,“你還不一定是我老子,我那位媽都能跟人跑了,你就這麼確定自己頭上沒幾頂綠帽子?”
這話周朔早八百年就想說,他是顧及周國盛的感受才懶得戳周老二的肺管子。
周朔的媽一直是周老二心里的刺,一碰就炸。
“小雜種我操你媽!!”
周朔不為所動,“早操過了。”
周國盛面色鐵青,捂著胸口嗆得痛苦不已,周芝芝蹲在他身邊小聲安慰,顧清渠也想過去,可他更擔心周朔。
“周朔……”
顧清渠捏著周朔的手腕,越攥越緊。
周朔抓住手中最后一點暖人的溫度,不至于徹底發瘋,他雙目通紅又毫不留情面地指著爛泥似的男人說:“我就是個雜種,周安良,你以前把這兩個字按在顧清渠的頭上,是不是就在拐彎抹角的提醒我?”
周老二顫顫巍巍舉起手,“你要不是老子的種,老子早掐死你了!”
“你敢嗎?”周朔滿目譏諷,“你就是個窩囊廢!”
周安言出聲制止,“周朔!閉嘴!”
可這一切不是周朔的錯,憑什麼他要閉嘴?
顧清渠心緒不平,他突然轉身擁抱了周朔,在眾目睽睽之下。
“別難過周朔,”顧清渠輕輕拍周朔的背,從上往下慢慢撫摸,他輕聲細語地哄:“你沒有錯,那些站在你對立面張牙舞爪的人才是蠢貨。”
周朔垂著頭,額頭抵在顧清渠的肩上,“嗯。”
周芝芝看著這一切,她震驚之余,心里又擠出一點算,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周老二還在叫囂,吼叫著要打斷周朔的腿,可一條胳膊又裝模作樣地被周老大拉著。
可笑極了。
杜英英眼看鬧劇越來越離譜,這頓年夜飯也吃不踏實了,于是快刀斬亂麻地收拾局面。
“芝芝,帶爺爺回房間,床頭柜子的第一個抽屜有藥,讓爺爺吃三顆。”
周芝芝吸了吸鼻子,點頭說好。
杜英英轉頭又對著院子,她抄起桌上的冰啤酒直接澆在周老二臉上,周老大被殃及池魚,毛衣濕了一塊。
周老大:“……”
回家誰洗呢?
杜英英看也不看,表情和語氣都不算溫柔,“二弟,樓上醒醒酒吧,腦子拎不清就別老過來丟人現眼了。
”
周老二煩周安言,跟煩他老婆,不敢對著干,咬牙切齒噴出一句:“母老虎!”
“過獎,你大哥也是這麼評價我的。”
周安言百口莫辯,“我沒有啊!”
杜英英不跟他倆廢話,“老公,還愣著干麼呢,拖上去啊!”
周安言一哆嗦,捂著周老二的嘴立刻跑了。
杜英英長長地松出一口氣,還剩兩個人了,先歇會兒。
顧清渠一直摟著周朔,他尋思怎麼開口把周朔帶走比較妥帖,兩難之際,周朔倒是先說話了。
“嬸嬸,”周朔開口叫杜英英,聲音又嘶又啞,“你不用跟我說,我也走,這飯我吃不下去。”
杜英英心疼了,“周朔,我沒那個意思,你吃飽了嗎?還有清渠,沒吃飽再坐下吃點,晚上餓了睡不著。你別理老二,他就是來膈應你們的。”
周朔抬起臉,說我沒事。
顧清渠來不及開口就被周朔拉走了,他在杜英英的眼皮子底下被周朔拉回了自己的房間。
周朔把房門關得震天動地,顧清渠心疼不已,這木板門不經摔,還漏風。可周朔才懶得管這些,顧清渠想開燈,他摸黑找開關,手剛伸出去就被周朔抓了回來。
周朔不管不顧地把顧清渠壓在門板上,扣著他的下顎往唇上咬,有點發泄的意思。
顧清渠掙扎一番,被咬得跟兇了。
“周、周朔……”顧清渠開口的聲音帶著點哭腔。
周朔不回應,吻得霸道又強勢,他似乎在證明自己的存在感。
顧清渠剛剛才明白,為什麼周老二對待周朔能是這種態度,除了周老二本身就是這樣的人以外,恐怕周朔的母親也是原因之一。
周朔的存在時時刻刻侮辱著周老二,他擺脫不掉,于是只能摧毀,毀得周朔跟自己一樣爛泥一堆,他就算是報復了。
顧清渠驟然是萬箭穿心般的疼痛,這些年自己一走了之,水深火熱的是周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