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清渠點點頭,“嗯,聊勝于無嘛。”
周朔:“……”
為了一個破雞蛋而雀躍,仔細一想好像又被占便宜了。
回家時周朔沒從繁雜的弄堂里七拐八繞,他騎著自行車走大路,路過酒吧,看見暗燈下高壯的人影,是董淵。
周朔對于董淵有事沒事跑酒吧的舉動感到詫異,但他沒敢把這種詫異往深處遐想。
“清渠哥哥,”周朔開口問道:“何老板也是同性戀嗎?”
顧清渠愣了愣,他沒想到周朔居然能把這三個字說的如此坦然了。
“嗯?”周朔沒收到顧清渠的回答,又偏頭說了聲。
“是,”顧清渠思忖片刻,“挺明顯的吧。”
周朔不答這話,又問:“你們到底怎麼認識的?”
顧清渠說:“他跟我一個學校的。”
這回不糊弄了,可周朔倒是一言難盡了:“啊?”
“他家里很有錢,不過處境也很復雜,具體我不清楚。”顧清渠輕輕地說著話,“他自己對做生意這塊有門道,畢業那天和我說他跟家里鬧翻了,然后得了一筆錢,全投資開店了。現在看起來應該收益不錯,酒吧都開到這兒了。”
周朔只是點頭,他不言不語,安安靜靜的騎自行車。
顧清渠想了想,說道:“董淵跟何老板熟嗎?”
“我不知道,”周朔沒有太明顯表情變化,說話的語調也淡,“董哥沒跟我提過,不過他為人處世八面玲瓏,跟夜市這一帶的店老板都熟。”
只是沒有來往的如此頻繁而已。
這都是別人的事,周朔跟顧清渠有默契,當溝通似的淺聊幾句,就不再往下繼續深入了。
晚上八點整,離第二天正式上課還有十二個小時,足夠寬裕了。
顧清渠對于周朔張弛有度,他兼顧嚴肅活潑,該休息的時候休息,該學的時候就得學習了。
“周朔,”顧清渠站在院子里等周朔鎖好自行車,“直接上我房間。”
周朔知道逃不了,于是裝模作樣地矜持片刻,“清渠哥哥,我能先去洗個澡嗎?”
顧清渠冷哼:“怎麼,沐浴更衣準備朝圣呢?”
“沒有。”周朔突然找回了久違的在學校挨老師訓的感覺了,“莊重一點。”
顧清渠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呵,用不著,”顧清渠揶揄一笑,“今天晚上,不管你背不背得出那篇文章,就我跟你兩個人,你想端莊給誰看呢。”
說的也是,周朔心想,顧清渠知道自己的德行。
那就用不著裝模作樣了。
顧清渠往書桌前一坐,點開臺燈,把周朔學習的書本筆記碼得整整齊齊,自己手里依舊是那本建筑法。這種書不論翻開哪頁,恨不得連標點符號都多余寫進去。
顧清渠朝門口的周朔招手,說道:“周朔,過來坐。”
周朔過去了,往書桌上看,他看見北冥有魚四個字,眼睛生疼。
顧清渠手指點了點,冷酷無情說:“念一遍,念順了。”
周朔念了八遍,舌頭勉強不打結了。
于是顧清渠把書一蓋,說:“背吧。”
周朔眼睛瞪得渾圓,不敢置信,“顧清渠,大羅神仙都不帶這麼法力無邊的!我背不了!”
“背不了就接著讀,少說廢話,還有啊,”顧清渠盯著自己的書,他目不斜視,嘴皮子卻不停,“叫哥。”
周朔氣得牙根癢,手也癢,他抬手捏顧清渠的臉,擰著他臉蛋的嫩肉,毫不留情。
“啊!”顧清渠吃痛。
周朔咧嘴一笑,“哥哥,哥哥叫一聲。
”
顧清渠拿書要砸,周朔立刻松手,他身手敏捷,抱頭鼠竄,但房間總共這麼大,周朔再怎麼竄也上不了天。
“哥哥饒命!”
顧清渠橫眉冷對,“滾過來。”
“哦——”周朔裝得委屈,他坐回原位,捧起書繼續看,可是一個字都看不起去,腦殘和智障攪吧攪吧,看著真不是個讀書的料了。
周朔唉聲嘆氣。
顧清渠斜眼看他,“我聽說你以前成績挺好的,就這樣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找不準狀態了,”周朔坦率承認,并且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再說了,我覺得你的方法不對。”
顧清渠問:“你覺得什麼方法合適?”
周朔得逞似的一笑,顧清渠覺得掉坑里了。
“清渠哥哥,你騎驢趕路,還得在它面前吊個蘋果哄,這是動力。”
什麼玩意兒?
顧清渠一時語塞,“你拿自己跟驢比?周朔,你沒毛病吧?”
周朔:“你能別過分解讀麼,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清渠往坑里跳,伸手也要拉著周朔一起,誰怕誰啊。
“那你什麼意思。”顧清渠問。
“我……”
周朔狡辯的話剛開了一個頭,房間里突然傳出‘噼啪’一聲響,很輕,差點被周朔的話音蓋住。
顧清渠和周朔同時抬頭,掛在天花板上的燈泡突然閃了閃,然后吧唧一下,滅了。
與此同時,弄堂外有人扯著嗓子喊:停電了!
周朔噗嗤一聲笑,“唉,老天不作美啊,今天晚上恐怕是看不了書了——黑燈瞎火的還背什麼古文,清渠哥哥,早點睡覺吧。”
“老天不作美,你倒是想得美,”顧清渠根本不給周朔嘚瑟的機會,他摸黑找到書桌的抽屜把手,打開,一手抓出兩根蠟燭,“火柴放在你那邊的的抽屜里,點上。
”
周朔的歡聲笑語立馬轉了個調,他干巴巴的憋出兩聲,“清渠哥哥,你這兒還真是……應有盡有啊。”
顧清渠:“是啊,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