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由奔放的狂妄。
顧清渠含蓄,他十分覬覦周朔的肉體,但從不表達,偶爾看一眼,給自己飽眼福,收回目光,又裝作若無其事。
吃豆腐不給錢,一點兒也不想負責任。
眼下也是,顧清渠找到周朔了,他不心急,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被一顆大樹擋著,能光明正大的偷看。等看夠了,顧清渠猜慢悠悠地上前,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動靜。
周朔早就等著了,終于把人等來了,他暗自笑了笑,掐好時間,一本正經地回頭,剛好跟顧清渠隔著鐵絲網對視。
“終于舍得過來了?”
顧清渠一懵,“啊?”
周朔一手扒著鐵絲網,伸出食指指向顧清渠來的方向,他笑得太過明朗,“清渠哥哥,你回頭看一看。”
顧清渠心驚肉跳,暗道不好,下意識回頭——
剛剛掩身的大樹落葉飄零,樹杈子劈著叉,那縫隙大得就算是鬼也藏不住影子。
然而顧清渠被鬼迷了心竅,居然完全沒注意這些。
這下好了,人家做好事不留名,顧清渠偶爾有點不傷大雅的舉動,倒是被周朔抓住了把柄。
“你剛在看我啊?”周朔問。
顧清渠神色不變,十分鎮定:“我看你這麼投入,不想打擾你而已。”
周朔壓更不信這話,左耳朵近,右耳朵出,他的目光在顧清渠唇上一撩而過,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顧清渠學著周朔的動作,也把手扒在鐵絲網上。于是,周朔灼人的體溫混著鐵銹氣直沖顧清渠的鼻腔,他眨了眨了,心猿意馬地回答:“猜的。”
周朔咧嘴笑,“要進來嗎?”
“不了,”顧清渠說:“你別管我了,繼續打球啊。
”
“你都找來了我還打個屁!”周朔撿起被他隨手扔在地上的衣服,扯開鐵絲網往外鉆,“不打了,回家!”
顧清渠有氣無力地往一旁躲,眼皮朝耷拉。
“怎麼了,不高興?”周朔說:“我可沒惹你啊。”
顧清渠搖頭:“沒吃飯呢,餓。”
周朔輕笑一聲,看顧清渠若有其事的擰著眉毛,十分誠心誠意地問:“餓得走不動路了?”
“還行吧。”
“行——”周朔了然于心,他在顧清渠身前跨出一步,“我背你走。”
顧清渠手上還拎著周朔的外套,是件短款棉襖,很薄,袖口被磨出了幾個洞,跟它主人的性格一樣桀驁不馴。顧清渠倒沒說什麼,直接把外套蓋在周朔身上。
周朔回頭,他看著顧清渠說:“清渠哥哥,你給我拿著,我不穿,熱!”
“現在什麼季節你不知道啊,你現在熱,風一吹就感冒了。”顧清渠不理會周朔,他把外套擺正了位置,自己彎腰,攀附在周朔的背上,“擋擋風也好。別廢話了周朔,快走,我要餓死了。”
顧清渠早把在周國盛面前說的’不餓’倆字扔到了九霄云外。
周朔背著顧清渠往家回,走得很慢。他心里驚訝且樂不思蜀——顧清渠揣著明白裝糊涂,態度卻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他黏著周朔的模樣,像深夜忽起的狂風,攪擾了魂夢。
周朔到家后快速洗了個澡,他洗干凈出來,板寸頭上掛著水珠,身上穿得還是件短袖。顧清渠說餓,吃了半碗飯就飽,他抬起眼打量周朔,輕輕放下碗筷站了起來。
“嗯?”周朔沒來得及坐下,“你吃飽了?”
“飽了。”
桌上的菜也就少了幾口湯,喂鳥呢。
“清渠哥哥,挑食可不行啊,”周朔還要給顧清渠夾兩筷子菜,“再吃兩口,我喂你。
”
顧清渠偏頭讓開,“滾。”
周朔:“真難伺候。”
周國盛正在里屋睡午覺,周朔的聲音稍微大了點兒,老頭干咳著翻了個身,動靜不小,周朔趕緊閉嘴。
顧清渠走到院子,回頭對周朔招了招手,“周朔,出來。”
“哦。”周朔抬腳要走。
顧清渠又說:“把外套穿上!”
周朔吊著眼回頭找外套,“前幾年爺爺管我,現在他年紀大管不動我了就換成你了,還真是無縫銜接啊。”
周朔不好好穿外套,‘嘩’一聲斗篷似的在頭頂揚了一圈,耍了個玉樹臨風的帥。
真養眼,顧清渠賞心悅目。
第45章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周朔穿上外套,走到顧清渠身前問:“我們去哪兒啊?”
顧清渠唇齒輕啟,笑意盈盈地蹦出四個字,“《逍遙游》啊。”
原本周朔滿懷期待一場約會,顧清渠就是有本事給他一遭雷擊。
“別了吧,”周朔很不痛快,“我現在沒有思想準備啊,你把我腦袋開瓢了我都不一定能背進去半個字。清渠哥哥,你饒了我吧。”
“背一篇古文你還要思想準備?”顧清渠嗤笑:“昨晚的酒沒醒呢吧?”
周朔找了一上午的機會也沒能順利提及酒吧里的故事,倒是被顧清渠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了,把周朔弄得措不及防。
“清渠,”周朔要笑不笑地卡出一個尷尬的表情。
顧清渠說:“叫哥。”
周朔沒聽進去,他咽了口唾沫,張口問:“你還記得昨晚在酒吧發生的事情嗎?”
顧清渠微微低下頭,嘴角扯出一個笑,“記得啊,喝酒麼。”
周朔胸腔熱血翻涌不止,他磨著后槽牙逼近顧清渠,“你故意的吧?”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周朔被顧清渠堵得啞口無言,“操——”
顧清渠很是詫異地抬起頭,他看著周朔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