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清渠輕笑一聲,“誰想跟你比這個。”
周朔不太服氣,“你比得過我麼。”
顧清渠:“……”
小屁孩!
顧清渠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差點被周朔洋洋得意又滿目笑意的臉灼傷了眼。他只能把眼睛閉了回去,腦袋轉了個方向,實在眼不見為凈。
周朔得了便宜還賣乖,新鮮感十足,他纏著顧清渠,非要討回拿點平衡感。
“清渠哥哥,要我幫你嗎?”
“不用,”顧清渠說:“我沒你這麼大的需求量。”
“哦。”
顧清渠拒絕得干脆利落,周朔不能直接上手,他什麼都干不了,又不能一直壓著顧清渠。最后只有安安靜靜地在顧清渠身邊躺下。
周朔一手撫著顧清渠的腰,在他脖頸處輕輕地呼吸。
隔著肉體的心跳靠近了,在寂靜無聲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于是在彼此心里產生微妙漣漪,就像海鷗掠過海岸線劃出的波瀾。
不輕不重,不偏不倚。
第40章 “靠著我舒服?”
周朔留顧清渠睡覺,就只是單純的睡覺,不存在半點逾越之舉,后半夜安穩入睡。就是這兩位睡覺喜歡抱點什麼的習慣改不了,兩三回翻身之后,周朔的胳膊就墊在顧清渠的脖頸下,自然而然地摟住了。
睡得相當舒坦。
第二天睜開眼,周朔目光所以之處皆有顧清渠的氣味和觸感,這種感覺太享受了,周朔沉溺其中,舍不得起。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伸手在床上一通亂摸,被窩里只有溫度,沒摸到人。
周朔:“……”
什麼時候跑的?
對于起床困難戶來說,早起相當于一晚上沒睡。顧清渠站在院子里醒神,八哥掛在樹上給他伴奏,如果忽略顧清渠的表情,場面還是和諧的。
周朔站在樓梯間探頭往下看,他好像齷齪事得逞了似的,沒由來的一陣心虛,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虧得慌——
我干什麼?周朔義憤填膺。
“清渠哥哥。”周朔面具一戴,轉眼氣定神閑。
顧清渠回頭,面無表情,嘴巴都懶得張開。
周朔笑意盈盈地往上湊,“昨晚睡得可好啊?”
“一般。”
“什麼方面不滿意啊,我盡量改。”
周朔靠得近了,顧清渠恍然間在深秋清冷的早晨被溫暖裹了一身,他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肩胛骨撞了鳥籠,鳥祖宗在籠子里吱哇亂叫。
周朔一棍子往鳥籠里戳,兇狠狠地叫傻鳥閉嘴。鳥祖宗不服氣,一聲‘傻帽’即將脫口而出。周朔伸手越過顧清渠的肩,往石榴樹的樹枝上扯下一件舊衣服,不由分說地蓋住了鳥籠。
鳥祖宗被關‘小黑屋’,大氣不敢出,周朔以勝利者的姿態洋洋得意,手往下一垂,落在顧清渠的蝴蝶骨上,顧清渠就著這個姿勢微微仰頭,下巴磕在周朔的肩窩。
從某個角度看,他們仿佛親密擁抱了。
“跟一只鳥都能吵得天翻地覆,”顧清渠嘴角往上一扯,說:“周朔,你幼不幼稚。”
周朔也笑,他讓顧清渠靠著,一動不動,“我要是吵不贏它,回頭你又得嘲諷我,說我嘴長在臉上就知道吃飯。橫豎話都讓你說了,我說什麼?”
顧清渠哼笑,“怎麼,不服氣啊?”
“服,”周朔沒有包袱,“你說什麼我都服。”
周朔肩寬且結實,靠在上面意外舒適,顧清渠困得很,這會兒又想睡回籠覺了。
“爺爺呢?”
顧清渠過了很久才開口回答,“出去買菜了,今天有特價菜,去晚了搶不著。
”
“我說呢,這傻鳥這麼叫喚他都沒響動,”周朔的手掌往下移,搭著顧清渠的腰,“我們今晚能早點回來吃飯嗎?”
顧清渠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看你。”
“清渠哥哥,你是不是還困呢?”周朔偏了偏頭,下唇擦著顧清渠發頂而過,“再回去睡會兒麼?”
顧清渠搖頭,“懶得動。”
周朔一笑,“沒事,你不用動,我抱你動。”
顧清渠又不說話了,周朔當他同意了,于是掌下使力,想把人抱起。顧清渠好像又醒了一遭,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周朔的胳膊。
“周朔,你別動了,我不去,”顧清渠的眼睛虛晃晃睜開一條縫,實在撐不住,又閉上了,說話語調拖得又長又緩,“站著靠會兒就行,這樣舒服。”
周朔的眼睛微微一睜,他目光閃了閃,雀躍又高興,“靠著我舒服啊?”
“嗯——”
在周朔開始學習的一個星期里,他身體逐漸適應了文縐縐的環境,但思想偶爾會反抗,于是時間一長,學與不學的狀態就會形成兩個極端——離姜云華家越近,周朔如喪考妣的氣質就越明顯。
顧清渠看得出,周朔耐心和沖動快耗完了。
姜云華執教多年,見多了這種學生,太知道他們心里的想法,所以他能把學生的這種情緒直接當個屁放了,專注教學。
周朔背不出《逍遙游》,書本一扔,干脆不背了。
姜老太太送了水果進來,姜云華咬著蘋果,冷哼一聲,說:“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周朔嘴里叼著筆桿,十分無語。
這老頭陰陽怪氣誰呢。
這會兒臨近下課的時間點,學生蠢蠢欲動想回家,他們學不進去知識,老師自己教不出去學問,姜云華偷個閑,干脆拿周朔開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