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渠的眼淚都快被周朔捂出來了,他忍無可忍,張嘴往周朔手掌心咬,咬著一塊肉了,不松口。
“嘶!”周朔鉆心的疼,“松口!”
顧清渠說不了話,他眨眨眼,又往下用了一點兒勁。
“顧清渠,你還真豁得出去啊,”周朔也壓著聲音,他帶著一肚子的壞水,貼著顧清渠的耳朵說:“你知道我這手昨晚干嘛了嗎?”
“……”
顧清渠臉色一白,牙關松了,下一刻被周朔逃之夭夭。
“哈哈,”周朔大笑著說:“清渠哥哥,聽話啊。”
顧清渠耍無賴的本事不及周朔,到了也只能噴出一句:“你有病吧周朔!”
周芝芝在后面看著,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了——他們的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近水樓臺先得月嗎?
吃午飯的時候大家都規矩,主要是周老大在場,沒人找話頭聊。周朔把一條魚的刺都挑完了,再把盤子輕輕一撥,往顧清渠那邊撥。
這舉動太顯眼,周安言看見了,話題就能說起來了。
“我前段時間工作忙,沒時間常過來走動,”周安言頓了頓,臉一偏,看著周朔,“周朔,我聽說你也不怎麼著家啊,干什麼去了?”
周安言到家不足兩小時,把周家里外近一個星期發生的事情都問明白了。
周朔面不改色,他往顧清渠碗里夾菜,過會兒漫不經心地開口:“大伯,我也工作啊。”
周安言笑出聲,“你還知道什麼死工作啊?”
“怎麼不知道,大伯,您覺悟低了啊,”周朔挑眉,“工作不分高低貴賤。”
“但拿進口袋的錢分多和少,”周老大四兩撥千斤,“它決定了你以后的生活質量。”
周朔不置可否。
顧清渠安靜坐著吃飯,周朔夾什麼他吃什麼,不插嘴,他把自己當成了局外者,即便他認為周安言地說教方式并不適合周朔。
周安言儼然一家之主的做派,其實周國盛也聽他的話,至少在周朔的事情上,老頭默認跟大兒子站一條線。
“之前跟你說的重新上學的事,你沒忘吧?”
周朔低頭吃飯,那嘴在百忙之中回了一句:“沒忘。”
“那就好,”周安言放下筷子,“今天晚上五點,荷口飯點,我安排了一場飯局。周朔,你也來。”
這飯局的目的不言而喻,周朔一個字不問,泰然自若地一點頭,說好。
午飯后,周芝芝要約顧清渠看電影,這場單獨的約會她盤算了很久,上回沒成,這回怎麼樣也不能在讓顧清渠跑了。
他還能有事兒嗎?
顧清渠確實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了,但他得拒絕這個女孩,用一種比較婉轉的方式。可周芝芝學聰明了,大概是周安言私下教了女兒,讓她不要太外放,先多接觸,自然才能生情。
于是一場電影看到最后,成了一次普通的外出,周芝芝沒有表達任何意思,顧清渠自然找不出拒絕的切入點。
這廂熬著時間,那邊的周朔比顧清渠還難熬。
此飯局對周朔來說約等于鴻門宴,加上自己一共就三個人,他大伯說話直接,坐他對面的校長更直接。
“周朔,這機會本來輪不到你,我是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
周朔一語不發。
周安言笑著給這位校長倒了杯酒。
校長腦袋上的頭發沒幾根,說話夾槍帶棍,“你以前干的那些混賬事兒,我能忘,檔案忘不了,都記著呢,所以你也掀不起大風浪了。”
周安言的笑容一僵。
“這次高考你是趕不上了,下次吧,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足夠寬裕了。
但是周朔,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考得出入學標準的分數,我就讓你進來,可你如果沒這個本事,我也愛莫能助啊。”
周朔舔著后槽牙,沒說話。
校長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確,他不信周朔有這份覺悟和腦子再度好好學習,反正自己的臺階是給出去了,夠不夠誠意,這是另外的事情。他今晚能來吃這頓飯,完全是還周安言一個情面。
并且看周安言的表情,似乎沒按劇本走,他也沒料到校長會給出這樣一個下馬威。
氣氛驟降至冰點。
可周朔觸底反彈了,他不吵不鬧、不慌不忙,抬起臉時滿面微笑,“是,您說的是。”
周安言出乎意料的同時長舒一口氣。
他覺得甚是欣慰,孩子總會長大,不論是毒雞湯還是大道理,能聽進去一點,就算是孺子可教了,周朔本質跟他爹不一樣。
接下來就是長輩的社交場,周朔的用處結束了,但他走不了,一直陪到最后。
等磨人的飯局結束,周安言親自送校長回家。周朔被扔下了,他沒交通工具,心里煩悶,也懶得坐車,于是選擇走路回家,走得比蝸牛還慢,心里想著全是亂七八糟的事情。
想過去的生活,想未來的路。
可一團亂麻的思緒漸漸被他擰成一股繩子,他順著繩子往前看,那頭拉著一個顧清渠。
才半天不見而已,周朔已經在想他了。
不對!
周朔猛地一甩腦袋,他在匪夷所思下自言自語:“走火入魔了吧!”
顧清渠跟周芝芝在外吃了頓飯,周芝芝搶著買單,顧清渠不擅長這種推拉,沒搶過周芝芝,只能說下次他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