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渠也不想進去,可又擔心老頭一個人承受不起,只能硬著頭皮走。
“周朔,”顧清渠拍了拍周朔的腰,抬起手的位置正合適,“你先去后面溪邊待一會兒吧,他可能來要錢的,拿了就走,到時候我去找你。”
周朔目光沉冷,忍著呢,他問顧清渠:“那你呢?”
“我進去瞧瞧,不能讓你爺爺一個人受氣。”
“那他就會把氣撒你身上,清渠,你不知道你是個活靶子?給他什麼錢啊。”周朔抬手向后,把顧清渠的手從自己后腰握住了,拉著他往前去,“走吧,我哪兒也不去,回家。”
挺有氣魄的,就是容易沖動,顧清渠心想,得看緊一點。
周朔一直沒松手,可能忘了,直到進門前的最后一刻,顧清渠才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都捏紅了。
周老二聽見動靜,回頭一看,他自動無視了顧清渠,看見周朔后喜上眉梢。
“兒子,快!我給你找了一個媽!”
那女人就倒在周老二懷里,染著金黃色的短發,天氣冷,但她穿得不多,臉上是諂媚的笑,還有一雙精明的眼睛。
能看出來,跟周老二一個德行,大概又是在哪個棋牌室勾搭上的。
顧清渠暗自搖頭。
周朔看也不看,他把周老二和這女人當成了空氣,徑直走到周國盛身邊,“爺爺,這是新買的菜,今晚上別燒了,留著明天吧——您吃飯了嗎?”
“啊……”周國盛心里難受,“吃、吃了,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灶臺還有一點飯和菜,你跟清渠吃了嗎?”
周朔:“我們都吃了。”
“那行,”周國盛接了周朔手里的塑料袋,“那留著明天做。”
“干什麼明天啊!我們倆還沒吃飯啊!”周老二沒事找事,轉頭對顧清渠說:“欸,你,做飯去啊!”
如果寄人籬下時遇到不和善的主,就是這副處境了。
顧清渠想找婉轉措辭拒絕,直接給錢也行,他可不想伺候周老二。可好的壞的想法在顧清渠腦子里轉了一圈,始終沒有說出口,太對牛彈琴了。
周朔沒有過激言行,他磨著后槽牙把顧清渠往自己身邊一拉,沒把握好力度和方向,顧清渠身體猛地一倒,鼻梁正好磕在周朔的胛骨上。
“嘶——”
顧清渠疼了,抬手想揉,中途被周朔攔著了。顧清渠一愣,他心想,干什麼呢?
周朔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顧清渠微微發紅地鼻梁,連著鼻尖一起,挺賞心悅目的,于是他蜷著食指刮了刮顧清渠的鼻梁,又輕輕撫了兩下。
“你先上去吧。”周朔對顧清渠說。
“不是啊,周朔,”周老二相當聒噪,“你護著他是不是?!我才是你老子,還有啊,過來叫媽!”
周朔面若冰霜笑無蹤,“媽?這是你往家帶回的第幾個媽了?倒是德行都差不多,前一個斷了嗎?你送她不少錢吧,這回這個打算送多少?”
女人一聽,立刻擰起周老二的耳朵,“你還有這事兒呢?!你都給她們送錢了!錢呢,藏哪兒了!”
也不知道周老二有什麼把柄在這女人身上,簡直對她言聽計從,“哎喲喲,寶貝兒,我沒錢!錢都在我老爹哪里啊!你嘴巴甜一點,哄他老人家開心,他就給啦!”
這是明著打算盤了。
周國盛心氣不順,回屋吞速效救心丸去了。
周老二也沒打算拍周國盛的馬屁,他抱著女人哄,“心肝,我們先回屋,回我那屋,啊。
”
人散了,喧鬧的院子突然陷入死寂。
顧清渠沉默片刻,一言難盡地開口:“他之前一直這樣?”
周朔含糊不清地嗯了聲,“你早點回屋睡吧,今晚別出來了。”
顧清渠挑了挑眉,問:“那你呢?”
“挺累的,”周朔說:“我也睡。”
“行——”
周朔回了自己的屋,他說要睡覺,可周老二壓根不給他睡覺的氛圍。門一關,沒兩分鐘,隔著一層不算太厚的木地板,樓上的兩個人呼天喊地開始做愛,動靜很大,伴隨著破爛木床隨時都能散架的咯吱聲,整個院子大概都能聽見。
周朔受不了了,他強忍一晚上的怒火在此刻到達頂峰,但一絲理智猶存,在心底里問——你能干什麼呢?
他什麼也干不了,擺脫不了,還是只能忍著。
周朔打開窗戶透氣,他在夜風中被顧清渠房間的燈映亮了半張面孔,心里的郁結突然舒了舒。
找他去吧,周朔想。
他駕輕就熟地翻過陽臺,敲了敲顧清渠房間的門。
顧清渠好像就等著周朔似的,打開門,歪著腦袋問:“有事兒啊?”
周朔笑著走進顧清渠的房間,“清渠哥哥,今天晚上我能和你睡嗎?”
第28章 “你會對我產生興趣嗎?”
顧清渠連說不能的機會也沒有,周朔堂而皇之地進了屋。他左右看看,想找地方坐,可顧清渠的房間一覽無遺,除了床就只有一把椅子,擺在書桌那兒,看書用的。
周朔一看見書就腦袋疼,他不愛往那兒湊,于是沒型沒款地往墻上一靠,說:“清渠哥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啊?”
問得好!
顧清渠睡不著,餓的,但他沒表現出來,十分淡然地舔了舔下唇,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翻書。
周朔盯著顧清渠的嘴唇,下意識眨了眨眼,突然醍醐灌頂,“你是不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