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臉色煞白,他思考不了太多前因后果,就是潛意識想保護顧清渠。這個想法一旦破土而出了,肢體就會順著行動。
下一瞬間,周朔不管不顧地卡進了顧清渠和許仕文中間,他替他擋下了這一刀!
“周朔!”顧清渠瞳孔緊縮,恐懼席卷而來。
周朔身材高大,刀尖對準的位置往旁邊移了半寸,從右下腹扎了進去。不是很疼,周朔甚至毫無直覺,他還有力氣對付許仕文。
許仕文滾在地上哀嚎,他捏著顧清渠的那只手如今也在周朔掌中!周朔以掰碎石木的力氣不斷往里加壓,許仕文疼得涕淚橫流,他能清楚請見自己手腕骨裂筋斷的聲音!
“啊!!”
許仕文的手腕終于被周朔掰斷了,手掌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抽成了雞爪子,他嚎叫的動靜引起了周圍居民的注意,好事者打開窗戶看,看到這種場景,嚇得目瞪口呆。
顧清渠掙脫了禁錮,他心慌意亂地捂著周朔的傷口,可鮮血止不住,它浸濕了周朔的衣物,染滿顧清渠的雙手。
“周朔!周朔——”
噬心的疼痛終于襲擊周朔的感官,從腹部開始直沖五臟六腑,周朔開始呼吸不暢,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歪歪扭扭地想找一個支撐點。
最后落在顧清渠的懷里。
他們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周朔能忍住所有疼痛,可他在顧清渠面前不行,哪怕只被蚊子咬了一口,他也得在顧清渠面前裝個可憐。
更何況現在呢。
“清渠哥哥,”周朔意識漸漸模糊,他雙唇有意無意蹭著顧清渠的脖頸,好像不安分地撒嬌,“好疼啊——”
“不疼,我在呢,周朔,你別睡著了。”
周朔隨本能應著顧清渠的話,但他無法清醒,感知處在黑暗與光明之間,只有唇畔的溫度給了他一點真實感。
單位保安聞聲而來,他見證了一片狼藉的現場,懵了許久。
顧清渠緊緊抱著周朔,他迫使自己冷靜,于是狠狠出了一口氣,他側頭對安保說:“麻煩你報警,他要殺人。”
說話聲音是顫抖的。
“哦,哦哦,好!”保安忙不迭跑回值班室打電話,跑了一半的路,又回頭問顧清渠:“打電話叫救護車嗎?”
顧清渠終于忍不住了,他被血腥味沖的雙眼模糊,眼淚盛不住了就往下掉。
“打!”顧清渠喊。
周朔只是短暫昏迷片刻,等醫護人員到達現場后給他做了緊急處理,因為條件有限,處理的手段不算溫柔,周朔在消毒藥水的沖刷下,硬生生被疼醒。
“操——”
太痛苦了,周朔想掙扎,可四肢動彈不得,尤其右手,好像被千斤頂壓著,可天堂地獄一念之間,身邊的人能讓他跌進溫柔鄉。
周朔在顛簸中費力睜開眼皮,于是,他跟顧清渠在這種氛圍下凝視著彼此,血色見證了即將破土而出的浪漫。
他是哭了嗎?周朔想,為我哭的嗎?
“清渠……”
顧清渠握著周朔的手掌,成了十指緊扣,他抵著額頭埋住了臉,看不清什麼表情了。
“嗯——”顧清渠說。
周朔挨得這一刀傷口不深,經過一晚上處理,到第二天他的臉色基本算是恢復正常了,弱不禁風只維持了幾個小時。
雖然周朔還想在顧清渠面前再裝一裝脆弱,奈何沒招了。
顧清渠跟單位請了三天的假,這期間他除了去趟派出所之外,哪兒也沒走,就在病房里照顧周朔。
周朔恢復了精神氣,不消停了,除了掛著藥水的右手,哪兒都不太安分,尤其是盯著顧清渠的那雙眼睛。
“清渠哥哥,我這樣是不是耽誤你工作了?實在太好意思啊。”
顧清渠正在削蘋果,又客氣上了,“是我給你添的麻煩,應該的。”
“唔——”周朔收回目光,眼睛又往自己的身下瞟,“你說我這傷口會不會留疤?”
周朔騷得相當不正經,他借著恢復傷口為由,不好好穿褲子,刀傷的位置很低,他把褲腰往下扯到頭了,那隱私部位若隱若現地時刻準備外露。
顧清渠往那處看了一眼,收回來后面無表情:“不知道。”
“留著傷疤也不錯,”周朔架著腿十分舒坦,“勝利的勛章啊!”
顧清渠不恥下問:“你在哪兒勝利了?”
周朔笑得狡黠,他反問:“清渠哥哥,許仕文他人呢?”
“在派出所,他故意傷害,跟你那些小打小鬧的游戲不一樣,”顧清渠說:“要坐牢了,沒幾年出不來。”
“那敢情不錯,”周朔洋洋得意,“你去看他了嗎?”
顧清渠:“我沒事去看前男友干什麼?吃飽了撐的。”
周朔微微一怔,其他話沒聽進去,倒是把‘前男友’三個字聽得明明白白。
“前男友?你倆分了?”
顧清渠削干凈蘋果的皮,又給它切成了塊,“不分留著過年等你倒茶孝敬嗎?”
“……”周朔不滿:“清渠哥哥,你嘴皮子怎麼這麼利索,咱倆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顧清渠捏著牙簽給周朔挑了塊蘋果,往他嘴里送:“不是正聊著麼——張嘴。”
“啊——”
管他用什麼形式的聊天方法,反正現在周朔的心情不錯,能上天的那種。
許仕文犯了事,見血的大事,要坐牢,他通過警察找到顧清渠,希望顧清渠能保他,他也想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