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不能來派出所,這事兒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不知道顧清渠回家了沒有,周朔突然想。
民警不再繼續跟周朔耗費時間,轉頭翻閱檔案查信息,半個小時不到就查清楚了。他們不跟周朔打招呼,直接撥通了周家的登記號碼。
顧清渠剛回家,他開門關門的動作很輕,生怕吵醒周國盛。進了院子,顧清渠站在石榴樹下抬頭往二樓看,周朔的房間沒點燈,看樣子人也沒回來。
顧清渠思忖片刻后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就在這時,座機電話響了。這響聲急促又催命,在寂靜無聲的夜里,能把人的魂魄打散。
顧清渠預感不好,他停下上樓的腳步,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一般時候,顧清渠不碰堂屋的座機,這是周家的聯系電話,該有一家之主做主。就算是找顧清渠的,也該有周國盛轉交,這是他認為的禮儀和分寸。
可這大半夜的,不太像好事了。
顧清渠感有所想地又看了眼周朔房間的窗戶。
周國盛被電話鈴聲吵醒了,他打開燈,嘴里喊著‘來了來了’,卻十分緩慢地穿衣服下床。周國盛找不到拖鞋了,電話鈴在自動掐斷后再次炸起,老頭終于急了。
“來了!別叫了!”
顧清渠眉頭一皺,他想得不算復雜,就是覺得不能讓老頭接到這個電話而已,會出事。
“周叔,你慢點走,”顧清渠跑入堂屋,朝周國盛說,“電話我接。”
“欸,清渠!”
周國盛吃了定心丸,按照找拖鞋。
顧清渠立刻接了電話,“喂你好。”
電話那邊的人很直接,“你好,我們是荷口派出所的,請問你認識周朔嗎?”
顧清渠臉上的肌肉一蹦跶,接著又不動聲色地掩了回去,“認識。”
“他打架斗毆,現在在派出所。你是他的家屬嗎?能麻煩現在過來一趟嗎?”
周國盛沒找到拖鞋,干脆光著腳走出來,他睡眼惺忪地問:“清渠,怎麼了?誰啊?”
顧清渠對他搖頭,沒發出聲,口型示意沒事,轉頭又捂著電話,言簡意賅:“我是,我現在就過來。”
“好。”
顧清渠掛了電話,沒立刻動身,他和風細雨地安撫周國盛,“周叔,我要回趟單位,還有些工作沒完成。”
“啊?這麼晚了,來了還回去啊?”
“是,挺重要的,”顧清渠說:“領導剛布置下來的任務。”
“唉,行,那你別走著過去了,挺晚的,打輛車,路上注意安全。”
顧清渠點點頭,“嗯,我知道。周叔,你也早點睡。”
這個點,末班的公交車全沒了,連車也難打。荷口派出所距離不近,顧清渠花了一個小時才到地方,值班的警員把他往調解室帶,這會兒兩方人已經面對面地坐著談判了。
調解室里除了周朔外全是顧清渠意料之外的人,除了董淵他不認識。可何修慕的出現,整件事情可以有很順利的聯想了。
顧清渠聰明,他記得許仕文不久前跟他說過的話——
“你不在,我一個人去酒吧沒意思。”
張口就來的謊言。
顧清渠心里沒多大波動,目光在房間里轉了一圈,最后落在周朔的臉上——挺干凈的,看起來沒吃虧。
“先生,您找哪位啊?”老民警看著顧清渠問。
顧清渠不疾不徐地開口,“周朔。”
許仕文先急了,“顧清渠!”
原本窩在椅子里養神的周朔突然睜開了眼,他絲毫不講究,在眾目睽睽之下刮了許仕文一記刀眼,帶著強烈的不滿和威脅。
許仕文看見了,脖子一縮,慫了回去。
關系相當復雜啊。
老民警扶著眼鏡,問顧清渠:“你是他什麼人啊?是親屬嗎?”
顧清渠沒承認,也不否認,“我是他們家的客人,一直住著,他叫我小叔叔。”
老民警聽不太明白,但過多于糾結這些問題也沒太大意思,于是又公事公辦地問了問:“哦,那他家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他的父親快兩個月不著家了,暫時找不到人。家里除了我,還有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他身體不好,我認為大晚上的就別讓他過來給血壓添磚加瓦了。”顧清渠始終不看周朔一眼,“警察同志,我能替周朔做主。”
周朔憋了一個晚上的火氣,在見到顧清渠之后煙消云散了,他的視線黏在顧清渠身上,無論如何也跳不開了。
第24章 真有活力啊
能做主就行,老警員簡明扼要的把事件的起因和經過說了一遍,他感嘆周朔還年輕,不至于為了這些事情去牢里待幾天,誠懇道歉,看能不能獲得諒解。
周朔不可能道歉,顧清渠太了解他了,這個事情的難度不亞于他跟周老二父慈子孝、和平相處。
顧清渠嘆了一聲,“還有別的解決方案嗎?”
“沒有了,”老民警想了想,說:“或者你們再聊聊,看能不能好好說話,把鬧劇解決了,反正人都到場了,誤會也能解開嘛。”
這種調解基本就是和稀泥。
之后老民警就出去了,說還有工作,讓當事人們自己先坐一會兒,都冷靜冷靜。
外人不在了,剩下的都是自以為心知肚明的同類人。
許仕文最先憋不住,他帶著質問,“清渠,你到底站在哪邊的?你跟這小子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