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一經公布就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畢竟這些證據足以顛覆所有人對程林遇的認知。原來那個所有人眼中的大善人還有這樣的一副嘴臉和心機,原來那個好到讓人無可指摘的醫生心里竟扭曲到這個地步,原來警察沒有調查錯,法院沒有判錯,原來那句‘以后沒人為你兜著了,爸只能為你做到這里了’竟是他的陰謀,原來他真的惡劣到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
網上關于這件事的討論很激烈,但程讓卻很平靜。他從來沒想過真相大白的這一天自己會和平常的每一天一樣,他以為自己會哭一場,可他似乎把所有的眼淚都留在了得知賀青愛自己的那個晚上,他以為自己會大吃大喝一頓,可他卻只是和往常一樣在家里做好了飯菜,然后拿了車鑰匙出門接陸斯聞下班。
網友是怎麼評論的,怎麼謾罵的,怎麼對程讓表示同情的,程讓一律沒有看,他大概猜得到,也是真的沒興趣。以后的生活會恢復平靜,讓他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這才是程讓最想要的。
但他還是發現了有些改變和不同,明明是同一條路,明明是一樣的天空,明明車還是那麼多,但程讓卻看到了天空飄浮的白云,人行道上行人的笑臉,聽到了路邊店里的音樂和學生放學成群結隊地歡笑。
春天悄無聲息地來了。
程讓塵封多年的心也終于徹底復蘇了。
他第一次離開醫院停車場,沒有戴口罩,沒有戴帽子的進了門診樓,去到了陸斯聞所在的科室,他第一次坦然地不在乎身邊經過的人,不去想他們是不是在看自己,走過之后會不會討論自己。
他就那麼出現在陸斯聞的辦公室門口,來接他的愛人。
陸斯聞正在辦公桌后整理填寫病歷,門敲了敲的時候他抬頭看過來,看到程讓倒也沒多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做,只是臉上的笑意是怎麼都遮掩不住的:
“來了?”
“嗯。”程讓走了進去,在他的對面落座。
陸斯聞還在忙,一時之間辦公室里安靜的只有走廊上偶爾傳來的說話聲。
程讓靜靜地等著陸斯聞,視線越過他看向窗外,樹上有個鳥窩,有幼鳥探頭出來嘰嘰喳喳。
陸斯聞忙完抬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程讓這樣一副模樣。人還是那個人,可陸斯聞卻感覺到了他的改變,他的眼神清澈了,整個人也平靜了。他背負的那些終于全部在這一天全部卸下了。
陸斯聞笑了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那鳥兒,于是他逗程讓:
“要不要捉一只回來給你吃?”
程讓聞聲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他,陸斯聞笑起來,起身繞過辦公桌走過來他的身邊,看著看著他長了不少的頭發:“等下去剪個頭發?”
程讓一愣:“丑嗎?”
“有點。”
程讓起了身,陸斯聞的辦公室里有盥洗池和鏡子,程讓走過去站在鏡子前仔細看自己,頭發的確是長了,但似乎還好?不算有型,但絕對也稱不上丑吧?陸斯聞審美什麼時候變這麼差了?
可陸斯聞的話他是信的,所以便想回身再問問他到底哪里丑,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鏡子里的陸斯聞一臉得逞的笑意。程讓便明白過來,自己被耍了。
“什麼時候這麼在意自己形象了?”陸斯聞走過來把他的頭發揉亂:“以前差不多是個光頭的時候也沒見你覺得丑。
”
程讓站在那里任由他揉,揉得用力了他就微微縮一下脖子,可眉眼間都是笑著的:
“以前是以前,可現在是在你工作的地方啊。”
“我工作的地方你不能丑?”陸斯聞微微挑眉看他:“什麼意思啊程小讓?”
程讓回過身來,不再只是看著鏡子里的他,他看了一眼辦公室門的方向,發現已經關上了,便膽子大了一些,抬手就勾上了陸斯聞的脖子:
“你說呢?不是承認我是你男朋友了嗎?那我丑了不是丟你面子嗎?”
他們許久沒有親近了,以至于面對程讓這樣的動作陸斯聞的呼吸都有了明顯的變化,程讓以為他會親自己的,可陸斯聞卻意外地把他的手從脖頸處拿了下去,邁步走向辦公桌:
“晚上想吃什麼?”
程讓愣愣地看著他,險些反應不過來,不過這是在辦公室,他們馬上要離開,如果被人撞見什麼怕是不太好,陸斯聞或許是有這方面的考慮吧。
“我已經做好了。”程讓說:“回家吧。”
陸斯聞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好。”
程讓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陸斯聞稍稍整理了一下桌面,又換了衣服之后便和程讓離開,只不過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猝不及防地和陸安山打了照面,或許是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程讓,陸安山的臉上有明顯的尷尬。
“陸叔叔。”程讓先打了招呼。
“哎。”陸安山不是很自然地笑著應了聲:“來接斯聞下班?”
程讓有些不好意思,淡淡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