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視頻和第一個視頻拍攝的日期相差沒有幾天,程林遇讓賀青跪在他面前為他洗腳:
“你是賀明良的女兒又怎麼樣呢?嗯?你們再有關系和背景又如何?還不是像條狗一樣地跪在這里給我洗腳!”
說完這句話程林遇就發了瘋一般地將賀青踩在了洗腳盆里,直到她快要溺斃的時候才放開她。
第三個視頻程林遇拿著藥讓逼迫賀青吃,賀青搖頭抗拒,他卻像喂牲口一樣地強行把藥灌了進去:
“不想吃啊?放心吧,沒多少天了,你馬上就能解脫了,你兒子也能馬上解脫了,我們都能解脫了。”
“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你兒子會殺了你,你們關系惡劣這麼多年,他一時沖動失手殺了你,合情合理。他會為你陪葬的,就算法院饒了他的狗命,他也不會再有什麼關系背景了,他會活得像一條狗。”
或許是賀青錄到了她想要的,之后再沒有任何記錄。
但這,足夠了。
三段視頻看完,陸斯聞仔細備份了視頻,之后屋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誰也沒有說一句話,連呼吸都是輕的。
賀莎相信程讓,是因為那是從小看到大的情誼,可她見過的程林遇是謙遜有禮的,是知恩圖報的,縱然知道他是兇手卻還是沒有想過他會是這樣的人,更沒想過自己的姐姐會承受了十幾年的折磨。
程讓是憤怒的,哪怕視頻里的人不是賀青他也是控制不住脾氣的,不然他不會在燒烤攤看小姑娘被欺負的時候想也不想地上前幫忙,更何況這個人是他的母親,是他剛剛得知以另一種不為人知的方式愛了他二十多年的母親。
他憤怒,他憋悶,因為他什麼都做不了,程林遇若活著,今天恐怕也是要死。可程林遇死了,早就死了,程讓的這口氣堵在了胸口,出不來,咽不下。
他寧可當初是自己死了的,也不愿賀青為他隱忍這麼多。為了自己一條命,賀青的尊嚴,驕傲,人格,乃至性命都沒有了。
真的值得嗎?
程讓覺得自己也要瘋了。
陸斯聞應該算是最理智的一個,縱然十幾年前的視頻清晰度不夠,卻也足夠證明程林遇的真面目,這是程讓能站在陽光下的證據,可這并不代表他不氣憤,不憤怒,只要是個人,是要有良知,看到這樣的畫面不可能毫無情緒的。
可陸斯聞也知道沒有用,不管他們怎麼憤怒,賀青承受的都不可能再還到程林遇的身上去了。
但他依然震撼,震撼去世了十幾年的賀青會以這樣的方式保護了程讓。
這樣的愛,震撼著他們每一個人。
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整個小區都像是睡著了一般,陸斯聞送賀莎回家,或許是今天被迫接受的太多了,也太累了,以至于他們分開的時候都沒有再說什麼。
程讓一直靠在副駕駛的窗戶上看著北城的深夜,眼睛眨也不眨,陸斯聞悄悄看了他多次,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他第一次在程讓的面前嘴笨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呢?那是他的母親,誤會了多年,卻一直在護著他的母親。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誰的身上都不可能無動于衷,這種事情任誰說什麼都不可能平靜接受。
車子停在樓下,程讓像是沒有知覺一樣的還維持著那個姿勢,陸斯聞擔心他不舒服,探身過去解開了他的安全帶,程讓任由他解,沒什麼反應。陸斯聞沒有說什麼,靜靜地陪著。
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不知過了多久,程讓才終于回了神,他眨了眨眼睛,問陸斯聞:
“你說當初警察為什麼沒有發現這些證據?”
陸斯聞看向他:“床底的證據如果不是把床翻過來就算警察搜查也很難發現,至于你的衣服在柜子里疊的整整齊齊,他們或許打開柜子查看了,卻并沒看的太仔細,畢竟當初的案件指紋證據指向都那麼明顯,又定性為沖動殺人,他們不可能把家里每一件物品都查看一遍。沒發現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U盤為什麼會在我口袋里?”
陸斯聞看著他輕聲問:“你覺得是為什麼?”
“她在救我。”程讓說:“她知道程林遇的所有事情,所以她一定清楚程林遇是想在她生日的時候動手,那天程林遇去了醫院給自己做不在場的證明,我媽應該就是那個時候醒的,她或許是想叫醒我再給我的,可我被下了藥一直沒有醒來,所以她才放在了口袋里,或許她覺得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穿衣服再走,這樣的話也能第一時間看到,可她一定不知道,那件衣服我竟十幾年后才去拿。”
“你說她叫我的時候我醒了會怎麼樣?”
“程讓……”
“她叫我,會不會是想和我一起走?她信里有那麼多的遺憾,如果有機會,她是不會想死在那個人手上的,對不對?我們會一起走,就算那個時候我不相信她,可是她難得跟我親近,我也不會拒絕她,我們走了,她慢慢跟我說,她拿證據給我看,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