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昌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壓低音量,整個辦事大廳的人大概全都聽到了,或直接或偷偷摸摸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賀昌!”賀莎喊了一聲:“你在說什麼呢?!”
“我說錯了嗎?”賀昌指著程讓:“哪套房子他都能留下,就那套不行,我不會允許他要那套房子!”
“那是爸留給小讓的,也是爸強調過一定留給小讓的,你要違背爸的遺愿嗎?”
“爸被這小子蠱惑了,你也分不清是怎麼回事嗎?”賀昌怒其不爭地看著賀莎:“你忘了姐是怎麼照顧我們的了嗎?是他殺了賀青,殺了我們的姐姐!”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小讓做的?”賀莎盯著賀昌,也看著同樣不贊同的賀康:“你們當警察是什麼?當法律又是什麼?一個個高知分子,就套房子!”
“那是爸留給小讓的,也是爸強調過一定留給小讓的,你要違背爸的遺愿嗎?”
“爸被這小子蠱惑了,你也分不清是怎麼回事嗎?”賀昌怒其不爭地看著賀莎:“你忘了姐是怎麼照顧我們的了嗎?是他殺了賀青,殺了我們的姐姐!”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小讓做的?”賀莎盯著賀昌,也看著同樣不贊同的賀康:“你們當警察是什麼?當法律又是什麼?一個個高知分子,就是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嗎?他程林遇說什麼是什麼,他好大的能耐,偽造證據都能瞞得過警察?”
“你當時不在國內,你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賀莎盯著他們:“但小讓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麼樣的孩子我最清楚,誰都可以不相信,我不能,你們也不能!”
氣氛就這麼僵持下來,大廳里的眾人被迫看了一場鬧劇誰也移不開視線。
他們或許認出了,或許想起了北城十年前人盡皆知的那個案子,目光漸漸地從爭吵的兩人身上移到了始終坐在那里動也沒有動的程讓身上。
自賀昌說出那句話不許的話之后程讓就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連動也沒有動一下。
他坐在那里像感覺不到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像一個局外人。
賀昌還想說什麼,程讓卻在此時從椅子上起了身,針落可聞的氣氛中,椅子在地板上滑動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卻誰也不會在意。
程讓的長相本就是不是溫柔掛的,十年的沉淀和經歷讓他整個人都帶了一些陰郁和狠厲,直直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總是讓人有些不敢直視的,尤其是這些人又給他加了一個所謂‘殺人犯’的背景,就更是嚇人了些。
“你們要真覺得我是殺人兇手,真想為我媽報仇,就去找證據,只要你找得到,只要警察說我有罪,我就認,怎麼樣?”
賀康冷笑一聲:“都過去十年了,哪里還有什麼證據?”
“十年前你們找過嗎?程林遇去自首的時候你們攔過嗎?法官宣判的時候你們在庭上表示過抗議嗎?判決之后,你們作為被害人家屬有不滿結果要求重新調查嗎?”程讓看著他們:“都沒有,所以你們要的是什麼?”
“你能站在這里跟我說這些,是因為你爸,要不是因為你爸……”
“要不是因為他——”程讓打斷他的話,終于有了點脾氣:“我也不會人不人鬼不鬼的過了十年!”
“你說這話到底還有沒有良心?你爸都是因為你!”
程讓盯著他看了幾秒,忽而笑了下。
“你說得對,我是沒什麼良心,那這財產我也就不放棄了,我沒那麼賤。”程讓說完這句話就撕了手中的放棄繼承書:“一套房子要鬧,這麼多也要鬧,那就鬧好了,我等著。”
說完這句話程讓便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賀家兩兄弟都氣壞了,想要攔著程讓,可賀莎卻阻止了他們:“鬧夠了沒有!還嫌丟人丟,賀莎也知道程讓沒什麼心情再處理這件事,便沒有勉強:
“好,那小姨先幫你管著,等你什麼時候需要了,就來跟小姨說。”
程讓淡淡應了聲沒說話,賀莎也靜默了一會兒,然后問他什麼時候走。
“最遲不過一周吧,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走的時候跟小姨說一聲。”賀莎看著他:“就算不跟小姨說要去哪里,也至少讓小姨送你離開,上次送你走的時候沒多久就看到了,這次送你離開,希望小姨還有這樣的好運氣。”
程讓看著賀莎,眼神有些波動,賀莎都被看笑了:
“怎麼這麼看著我?”
“小姨。”程讓開口:“其實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你人在國外,全程都沒有參與,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賀家人都在北城,卻沒有人相信。
或許是站得時間久了賀莎覺得有點累,又或者說她要說的話太長適合坐下來說,便坐在了站牌下的長椅上:
“我當然相信你,因為自始至終我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程讓也坐下了,雙臂撐著膝頭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聞言自嘲般地笑了笑,卻沒說什麼,這麼多年被誤會下來,有時候連他自己也會有所懷疑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或許不是壞人吧,但絕對和好人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