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讓沒回應這句話,貼好膠布,又細心的放好他的手,調好流速。
沒人說話其實并不會讓人覺得尷尬,再熟的朋友也還是有沒話說的時候,可程讓總過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兒,總是會覺得不太自在,陸斯聞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閉上了眼睛,像是要睡。
陸斯聞眼睛不過閉了幾秒鐘便又睜開,剛想開口讓他回去,可話剛到嘴邊便神色一怔,程讓的反應跟陸斯聞差不多,甚至比陸斯聞還要顯得尷尬一些。
大城市的酒店都不一定能保證隔音問題,小縣城的隔音就更是糟糕到了極點。
這本沒什麼,夜深人靜睡覺就好了,可偏偏有人在這個時候做運動,那一聲聲曖昧的聲音隔著一道墻清晰地傳入了兩人的耳朵。
第7章 “把衣服脫了。”
程讓幾乎是立刻從椅子上起了身,臉上的窘迫和想逃是遮掩不住的,可他也沒忘記陸斯聞還需要人照顧,只是暫時想離開這個房間:
“我,我出去買瓶水。”
說完就離開了,連給陸斯聞說一句話的機會都不給。
陸斯聞看著程讓離開的背影靜默了許久,終是微不可聞的嘆出一口氣。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下雨,即便是三伏天卻也是難得的涼快,程讓就站在賓館門口的臺階上看著空無一人的雨中街道抽了一根煙,然后開始后悔自己這一連串的反應。
有必要嗎?有必要這麼草木皆兵嗎?那些過往都是真實發生過的,縱然已經過去卻并非不堪。
他和陸斯聞算得上是和平分手,更何況如今陸斯聞的身邊現在已經有了另一個人,他何必這樣讓自己別扭?他沒有想和陸斯聞復合的意思,他也沒有喜歡這個人,為什麼不能坦坦蕩蕩的呢?
陸斯聞發現自己的反應有點過激了嗎?如果發現了,他會怎麼想呢?
程讓不知道,他們已經那麼久沒有見過,即便是重逢后,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才幾個小時,他不知道陸斯聞還是不是多年前的性子,他已經和這個人分開得太久太久了。
只是再久程讓也得重新回去,出門的時候陸斯聞已經昏昏欲睡,雖然說拔針對他來說沒有難度,可萬一他睡著了呢?空針可不是鬧著玩的。
程讓站在樓下大概計算了一下男人大概需要的時間,覺得隔壁房間總該完事兒的時候才回了賓館,顧不得太多的叫醒了值班人員,買了兩瓶礦泉水,最后在值班人員敢怒不敢言的視線中邁步上了樓。
路過隔壁房間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曖昧的聲響了,程讓放了心,邁步回了陸斯聞所在的房間。
意料之外的,陸斯聞還沒有睡,聽到門響視線就從手機上挪了過來:
“回來了?”
或許是他剛才想了不少從前的事情,所以在這一刻,陸斯聞這麼對自己說話的時候,程讓有一種他們回到多年前的錯覺,每一次自己回來晚了,不管什麼時候陸斯聞總是等著自己的,說一句‘回來了?’然后詢問自己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就連浴室里的換洗衣物都早已經準備好了。
但,那都是過去了。
“嗯。”程讓還是有些尷尬,很輕地應了一聲看向了吊瓶,還剩下不到1/3.
程讓看向吊瓶的時候陸斯聞一直在看著程讓,在程讓走過來準備坐下的時候,陸斯聞出聲攔住了他,說了一句讓程讓幾乎又想逃離房間的話。
“把衣服脫了。”
程讓被這句話釘在了原地,不可思議地看著陸斯聞,陸斯聞迎視著程讓的視線,坦坦蕩蕩,他就那麼任由程讓看著,任由程讓不理解,然后在程讓無法接受想要逃離的時候才淡淡出聲:
“椅子砸在后背不疼嗎?我看看。”
程讓還是沒有立刻回神,又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陸斯聞說了什麼,微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然后說:
“沒事,不疼。”
“我剛才也說沒事,你怎麼不聽話還非要送我去醫院?”陸斯聞看著他:“我不勉強你不去醫院,至少讓我看看。”
程讓沒應這句話,直接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雖然沒說話,可肢體語言很明確,明確地告訴陸斯聞,他不準備這麼做。
如果是多年前的陸斯聞,遇到程讓堅定的事情早就妥協了,就連分手的時候都一樣,他舍不得勉強程讓的,什麼事情都舍不得,就連程讓也以為會不了了之。
一樣的妥協,一樣的會給彼此保留一個體面,可他們畢竟分開了太多年,以至于他們早就不是最為了解彼此的那一個。
所以程讓也沒想到陸斯聞會堅持。
“我縫了針打著吊瓶,你想讓我下床去跟你動手?”陸斯聞的表情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模樣:“我看看。”
程讓試圖用玩笑化解:“陸斯聞,你打不過我。”
“嗯。”陸斯聞坦然的承認這一點:“所以我現在下床走過去的話,你是準備跟我動手嗎?”
程讓怔了一瞬,看著陸斯聞,陸斯聞沒有絲毫的退讓,甚至又問了句:“要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