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一起上去,你要是可以我再走。”
程讓的變化陸斯聞自然感覺到了,看了他幾秒沒再拒絕了,轉身進了賓館,程讓緊跟著走了兩步,把陸斯聞手中拎著的藥提在了自己的手中。
進了大堂,程讓原本是想要跟前臺打個招呼的,但小地方的賓館都是這樣,根本就沒人值班,程讓原本想喊人,可陸斯聞卻開了口:
“只是上去一下,別說了。”
程讓看著他很乖地說了一句好,便跟著上了樓。
此時已經是凌晨快一點鐘,別說賓館了,整個小城都睡了,走廊里安靜的只有腳步踩在地毯上的聲音。
陸斯聞住的房間并不是很大,很普通的標間,進門就是浴室,陸斯聞讓開門的位置讓程讓進來:“你隨便,我去洗個手。”
說完便進了洗手間,水龍頭打開的時候程讓也走了過來,沒什麼動作,也沒說什麼話,就那麼看著陸斯聞,陸斯聞沒看他,但卻知道他站在這里是什麼意思。
傷口是從手背延伸到小臂的,洗手的時候其實很難不碰到,陸斯聞洗得很慢,也很笨拙,尤其是右手指縫里沒有擦拭干凈的血漬,讓他更是小心翼翼,一個指縫都沒清理完,旁邊的程讓就伸手過來了:
“我幫你。”
陸斯聞看了一眼程讓:“我自己可以。”
“時間不早了,早點洗完早打點滴吧。”陸斯聞的拒絕讓他堅定地伸手過去握住了那只受傷的手,很小心翼翼地姿態,拿著毛巾浸濕了,一點點的擦拭著,動作輕柔到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藝術品。
程讓的神色也很專注,像是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這麼一件事情,所以根本沒注意到陸斯聞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探究什麼。
洗完手程讓便想著給陸斯聞扎針,可陸斯聞走出浴室卻拿了換洗衣服又要往浴室走,說他要沖個澡,否則渾身難受。
程讓抬頭看他:“你手傷這麼嚴重,別洗了。”
陸斯聞看著程讓,沒說話,但表情多少有點無奈,就好像他也不是很想這樣,程讓在這樣的視線之下想起了陸斯聞的小潔癖,縱然是醫生,每天消毒水不斷,可從醫院回到家里之后第一件事還是要洗澡的。
程讓表情的變化讓陸斯聞知道他明白了什麼,淡淡笑了笑:
“你先找個東西掛吊瓶,我會注意的。”
洗手程讓可以幫忙,但洗澡程讓幫不了,即便他們曾一起洗過,即便他們在浴室里曾經發生過很多比洗澡還臉紅心跳的事情,但時過境遷的十年之后,就連偶爾的一句話都是不合適的。
如果是多年前,程讓或許會強硬地告訴陸斯聞不讓他洗,讓他忍一忍,但現在程讓說不出口,最后的最后也只是說了句‘小心點’便錯開了腳步讓陸斯聞進了浴室。
等陸斯聞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了,程讓正站在窗前背對著陸斯聞不知道在想什麼,聲音讓他回過身來,看到陸斯聞便邁步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執起了他受傷的手看了看。
陸斯聞不動聲色地抽回來:“沒事。”
程讓怔了一瞬,輕聲應了句:“那,那現在扎點滴吧。”
“好。”
程讓把點滴瓶掛在了壁燈上,位置有點低但還算可以,陸斯聞原本是想要自己扎針的,但看到程讓坐在椅子上又是拆包裝又是準備消毒的,他突然就改變了注意,也有那麼一點想看看,看看這麼多年不見,程讓還會不會,在他的心里是不是還愿意當一個醫生。
準備好了一切,程讓把綁帶系在了陸斯聞的上臂,抬眸看著他:
“你來還是我來?”
“你來吧。”陸斯聞笑了笑:“你都在這兒了我沒必要自己來。”
程讓點了點頭,為陸斯聞的手背消了毒,準備扎針的時候卻還是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他:“我很長時間沒實操了,可能……”
“沒關系。”陸斯聞打斷他的話:“我第一次扎你不也是沒扎準嗎?”
第一次……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程讓都快記不起來了,但他記得兩個人實操扎針的時候都是拿對方當做實驗對象了,自己第一次是準的,一次成功,但陸斯聞好像試了兩三回才成功了。
可分開之后程讓做過和醫學有關的事情就是來醫院了,別說實際操作了,就連理論知識都忘得差不多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想說:“陸斯聞,要不你自己來算了。”
可看看陸斯聞包扎的手,還是把這句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或許是不想陸斯聞再疼一次,或許是有些東西并不是只存在于記憶的,它就像是一種肌肉記憶,拿起針程讓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還是和很多年前一樣,程讓一次就成功了,陸斯聞見此便笑了:
“你現在怕是比我的技術還要好。”
扎針是護理專業的課,陸斯聞和程讓當年都是臨床,這些都是他們當時去選修的,陸斯聞工作以后雖然成了醫生,但扎針這回事有了護士,他倒是一年也難得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