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菜。”
等烤好的時間里,陸白閑不住地走到程讓旁邊聊天,程讓趁著他說話的空隙抬頭看了一眼陸斯聞的方向,他也起了身,只不過站在路邊在打電話,根本沒看過來,他們之間若不是知道點兒內情的,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們只是陌生人。
“帥哥。”陸白更靠近了一些程讓,語氣也變得神秘兮兮的:“你和陸斯聞有仇啊?”
程讓稍稍斂了情緒,淡淡看他一眼:“他沒告訴你?”
“沒有。”陸白說:“他那張嘴跟石頭一樣,指望從他嘴里說點什麼,太難了。”
因為陸白的這句話,程讓沒由來地想起陸斯聞暗戀自己的那幾年,他也是真的如陸白形容的一樣,什麼都不說,最后還是程讓發現了端倪,問他是不是喜歡男人,是不是喜歡自己。
可那個問題,是程讓這輩子最后悔問出的問題,以至于到最后連朋友都沒得做。
程讓沒說話,陸白便覺得很可能自己是猜錯了,又問:
“你欠他錢了?”
“嗯。”程讓應了聲:“欠了。”
“多嗎?”陸白像是來了興致:“我覺得應該挺多的吧?不然你怎麼會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但你也挺倒霉的,這樣還能撞上,他這人挺小心眼兒的,我覺得你這次怕是躲不過了。”
程讓沒說話,陸斯聞打完電話回到餐桌前坐下的時候陸白也就回去坐著了,程讓時不時地會看過去一眼,大部分都是陸白在說,但陸斯聞看著陸白的神色也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偶爾還會看到他笑。
他們之間是什麼關系,程讓并不知道,但都姓陸或許是親戚也說不定,只是程讓和陸斯聞關系挺好的那段時間也沒聽說過有陸白這麼一號人物,不過他也沒想著要去問,挺沒意思的一件事兒。
陸斯聞和陸白也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店里的高峰期也過去了,程讓這才有時間拎著他自己釀的檸檬酒站在了陸斯聞的餐桌前,還沒開口說話呢,陸白就先一步借口尿遁了,那模樣好像是怕被殃及的池魚。
程讓坐在了對面的位置,把其中一瓶檸檬酒放在了他面前:
“你沒點這個酒,特意拿來讓你嘗嘗,我自己釀的。”
陸斯聞因為他這句話看向了面前檸檬形狀的玻璃瓶,造型很好看,但和程讓如今的模樣有些過于不相符了。
程讓摘了帽子,隨手放在了桌角,問陸斯聞:
“燒烤味道怎麼樣?還行嗎?”
“不錯。”陸斯聞淡淡應了句。
兩個字便沒了下文,好像是完全陌生的兩個人在無意間拼了個桌。
陸斯聞的態度比十年前要冷淡得多,可這原本就是正常的,不管如何程讓都不會責怪陸斯聞。
“不開車的話可以試試這檸檬酒。”程讓出聲打破了沉悶:“要是開車,等會兒就拿回去再喝,我覺得還不錯。”
陸斯聞沒說話,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一樣地將視線移到了路邊偶爾經過的行人身上,也像是不耐煩,不愿意再多說什麼,程讓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便坐不下去,繼而起了身:
“那行,你坐會兒,我還有事兒,等會兒也不用結賬,之前說請你吃飯的。”
陸斯聞還是沒說話,程讓也沒勉強,邁步離開,只是從陸斯聞身邊經過的時候,手腕卻被他抓住了,程讓幾乎是下意識地蹙眉掙脫,陸斯聞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下一秒便放開了他:
“才幾句話沒理你就受不住了?那你這幾年連個消息也沒有,我說什麼了嗎?”
手不再被牽著,程讓的表情也恢復了常態:“你要是不想跟我說話,也沒必要勉強。”
“沒不想。”陸斯聞看了他一眼,臉上帶了點程讓所熟悉的神色:“坐吧。”
程讓靜默幾秒又回到他對面坐了下來,這一次陸斯聞沒再沉默,徑自打開了程讓放在他面前的檸檬酒,仰頭喝了一口,笑了:
“手藝不錯。”
這一次換程讓不說話了。
“猛男汽修不是你的?”陸斯聞問。
程讓搖搖頭:“鄰居的,我怎麼會起這種名兒?”
陸斯聞淡淡笑了下,似乎也沒辦法把猛男這兩個字和程讓畫上等號。
“在這兒多久了?”
“快三年。”程讓說。
“那你應該挺喜歡這兒的生活。”
這座小縣城雖然不怎麼起眼,大多數人也都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可程讓能夠留下來的也并不是單單只有這個酒吧,最主要的是他喜歡這座北方的小城,喜歡這里慢悠悠的生活步調,包括空氣和景色也不錯,當初遲老板給了他一個留下來的理由,他便安定了三年。
“是挺喜歡的。”程讓看著陸斯聞:“你呢?現在已經是醫生了吧?”
“嗯,腦外。”
程讓笑了笑:“什麼職稱了?”
“副高。”
“也快升了吧?”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陸斯聞今年就差不多應該到主任醫師了。
陸斯聞沒應這一句,反倒是看著程讓,眼神認真到讓程讓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怎麼……”
“原本我們該是同事的。”陸斯聞說。
程讓愣了一瞬,繼而錯開視線,仰頭喝了一口酒悵然地笑了笑:“你也說了是原本,可我沒走那條路,我現在這條路也沒差到哪兒去,雖然在大多數人眼里算不得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