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努努,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他喃喃地問。
“嗷……”比努努的聲音里也帶著震驚。
顏布布盯著那團光亮看了幾秒后才轉回了頭:“別管這是怎麼回事,先找哥哥。”
他話音剛落,前方的濃黑便迅速變淡,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兩邊依舊全是暗物質,呈現出一種純粹的黑,但當中這條甬道卻被陽光照亮。
顏布布和比努努都仰頭看著那一線天空,又慢慢低頭,看著前面那一條光亮的綠茵道。
“這是誰干的?是羞羞草嗎?”顏布布強壓住心頭的震撼,壓低聲音問比努努,活似生怕聲音大了,嘴里吹出的氣會將兩邊的暗物質又吹回原位似的。
比努努茫然地搖頭,又點點頭,再搖頭。
“應該就是羞羞草,它突然給我們弄出一條可以看見的路是想做什麼?是想讓我們從這里離開嗎?可是我記得以前那些士兵掉崖后,是被爬藤又拖回山頂,沒有誰說過會出現一條有光的路啊……”
比努努繼續茫然地搖頭點頭。
顏布布心頭突然浮出個猜想,心臟也跟著狂跳,以至于說話都有些結巴:“會不會,會不會是在,是在指給我們,我們找哥哥的路啊?”
兩個沉默幾秒后,迅速提步,踏上了那條灑滿陽光的小道。
因為左右兩邊一直往上都是黑色,只有這條小路亮著,讓顏布布產生一種錯覺,似乎這是建在虛空里的獨木橋,是唯一通往人間的光明通道,兩旁黑暗里則是無境的深淵。
他和比努努往前走著,經過之處的暗物質又迅速合攏,將他們身后的小路重新吞噬在黑暗中。
顏布布順著小路直行了約莫百米遠,看見前方道路往左彎曲。他走到拐角處后,發現這條路一直通往左邊山壁。
山壁也被一線光照亮,讓他看清約莫幾十米高的地方有一個山洞。
顏布布在看見這個山洞時,渾身血液就沖上了頭頂,激得耳朵都在嗡嗡作響。
他有種篤定的感覺,封琛就在那個山洞里。
比努努明顯也猜到了,和顏布布一起迫不及待地往前沖。
比努努先顏布布一步到達山崖,爪子摳著石縫迅速往上爬。顏布布也抓住一條爬藤,還不待抓穩,兩腳就已經蹬上了山壁。
那不是條普通的爬藤,而是變異種,它極力扭著細長的藤條想將顏布布甩下去。
顏布布被它一下下從山壁甩到空中,又一下下撞了回來。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牢牢抓住爬藤不松,只抓緊每一個蕩回來的機會往上爬。
爬在他頭頂上方的比努努突然伸爪,在那條爬藤上狠狠撓了一記。那爬藤這才老實下來,乖乖地任由顏布布往上爬。
顏布布動作也很迅速,在比努努竄進洞后,也緊跟著翻了上去,還來不及起身就抬頭往里看,一下就看見了躺在洞里的那道熟悉身影。
洞外的光線照進洞內,他看見封琛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面色蒼白如紙,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蠟像。
顏布布在原地站了幾秒,才拖著腳一步步向著封琛靠近。他目光死死地盯著封琛,汗水順著他那蒼白得比封琛好不了多少的臉頰往下淌。
“哥哥……”
比努努已經站在封琛身旁,怔怔地看著他的臉。它似乎覺得他臉上的血跡太礙眼,便伸出爪子去將那紅色擦掉。
顏布布似是木偶般走了過來,走到封琛左側后,慢慢跪了下去。
他這個動作做得無比艱難,關節像是生銹般晦澀,動作間仿佛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跪在封琛身側,又極緩地側頭,將耳朵貼在他胸口上。
他想去聽封琛的心跳,但腦袋里卻不斷發出轟隆隆的劇烈聲響,如同海浪撲打巖石,如同銅鐘被敲響,讓他怎麼也聽不清。
“比努努,你聽一下,聽一下,我聽不見……”他努力開啟像是黏在一起的唇,發出瀕死者般虛弱而沙啞的聲音。
比努努立即趴了下去,也將耳朵貼在了封琛胸口。
等待的過程是酷刑,是煎熬,而這種酷刑卻被抻得極其漫長。每一秒過去,顏布布都覺得自己沒法再撐住,也距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他腦中這時竟然冒出個想法,如果哥哥沒了,那他就去尋找自己死亡后比努努依舊能活著的辦法,讓這漫長的酷刑早日結束。
比努努卻在這時抬起了頭,拉著他的手,將他手掌小心地放在封琛胸口上,再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
顏布布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幾秒后突然抽了口氣,回看向比努努。
比努努朝他點了下頭,眼睛里透出濃濃的歡喜。
一人一量子獸沒有再交流,只圍著封琛開始忙碌。他們剛才走過的那條小路雖然已經重新被暗物質填滿,但洞口卻始終有一縷陽光透下,也給洞內留下了足夠的光線。
顏布布脫掉自己的外套,讓比努努用爪子破成條,將封琛的傷口包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