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過濾有害氣體的儀器體積龐大,非常容易暴露目標,秘密地點不敢自己發電,證明它的確就建在附近。
這是陳思澤建造的秘密地點,父親就被禁錮在里面。
只是不知道母親在不在這里。
封琛將線纜重新連好,并不慌不忙地離開了供電室。
他和通道里相遇的研究人員點頭示意,対大門口值崗的士兵微笑,看上去謙和且彬彬有禮。
但他腦內卻在不停地轉動。
他剛才在發電機房時看了以前停電的數據,發現就算整個營地處于停電環境中,也依舊在往外輸送著電量。
數據證明那條單獨的線纜不受自動保護裝置影響,哪怕看上去被切斷了通電,實際上還在往外輸送著電機房的電。
而剛才的那場停電事件,也許并不是電力難以負荷整個營地引起的,而是父親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他什麼。
父親既是軍人,也是天才,所以才會擔起研究原始病毒的重任。自己在海云城點開那個軟件到現在的這段時間里,他一定対那軟件做出了一點改動。
當父子二人才能登陸的軟件再次被啟動時,會讓瞬間的使用電量超過閾值,從而引起發電機自動保護裝置啟動,達到了整個營地停電的目的。
但秘密地點卻依舊有電,軟件會按照設定的程序,自動將未讀變成已讀。因為軍部的智腦具有捕獲文字信息的功能,所以他也不敢留下半個字。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父親就是在自己來到營地后才修改的軟件。
因為自己若是在其他地方看到這條已讀信息,根本沒法知道他被禁錮的大致地點。只有身在營地,才能用這場斷電來提供線索。
雖然沒有只言片語,但父子之間卻在這一刻心意相通,封琛仿似看見了父親在無聲地告訴他——小琛,我還活著!我就在營地!
安靜的營地里,封琛走向發電機房的方向。他神情平靜,只是眼淚不住往下淌,模糊的視線里,那些路燈都被淚水暈成了看不清的光團。
片刻后,封琛走到發電機房附近停下了腳步。
他知道那些線纜穿過機房延伸向各個地點,只要挖開那里的地,順著其中一條線纜就能找到父親。但那處対面就是東聯軍士兵的宿舍營地,他如果去挖線纜的話,立即就會被宿舍區大門口值崗的士兵看見。
封琛站立在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他知道現在一定不能沖動,必須要按捺住,也必須要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才能行動。
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小琛。”
陳思澤……
封琛身體陡然變得僵硬,垂落在褲側的手也緩緩握緊,緊到指節都泛著白,手背上爆出青色的筋。
但他轉過身時,臉上神情卻和平常無異。
陳思澤站在不遠處,身后跟著幾名士兵,他關切地問道:“小琛,你不是人不舒服嗎?為什麼還在外面沒有回宿舍。”
封琛啞著嗓音回道:“因為在屋內太悶了,出來轉轉就沒什麼事了。”
陳思澤向他走近幾步:“那也要去看下軍醫啊,給身體做個徹底的檢查,這樣我才放心。
”
封琛沒有回話,陳思澤看了眼前方的發電機房,道:“別在這兒站著了,夜里涼,快回去吧,明天還有任務,你得早點休息。”
封琛點了下頭,轉身走向哨向雙人房宿舍。走出幾步后,便聽到陳思澤又在喊他:“小琛。”
封琛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轉身,陳思澤便在他身后道:“明天你帶上兩個連隊去檢查中心城的損毀情況,再出一份詳細的報告,在東西聯軍后天的會議上拿出來。”
這事陳思澤白天也対他提過。
這種任務并沒有什麼危險和難度,大不了就是対付喪尸。雖然封琛対這任務并不感興趣,卻也知道這是陳思澤在訓練他的帶兵能力,所以便應下了。
當時他只覺得陳思澤就如同他的父親般,既要顧及他的安全,又想要対他進行鍛煉,可謂用心良苦,心頭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可現在他只覺得渾身發涼,背心冒著冷汗,像是身后盤踞著一條毒蛇,正対著他吐出鮮紅的信。
父親知道自己到了營地,肯定也是陳思澤告訴他的,也許還用自己的安全威脅過他。
封琛可以想象到陳思澤會用什麼樣的口氣,什麼樣的表情給父親講述自己的情況,用這種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的方式去折磨父親。
他想起立功授勛那天,自己從陳思澤手里接過證書,他俯身過來輕聲道:“繼續努力,在平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自己當時只當做那是句鼓勵的話,可現在回想起來,這句話卻帶著莫大的諷刺,讓他心中滿溢的憤怒就要膨出胸腔。
封琛轉過身面朝陳思澤,臉上神情卻很平常:“謝謝您的關心,陳叔叔。”
陳思澤和藹地笑笑:“夜里涼,馬上要起夜露了,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