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拉出列的人也不做聲,只默默排去了最后的位置。
年輕男人昂著頭打量四周,也看見了正盯著他的顏布布。他眼睛一亮,目光在顏布布臉上打轉,再放肆地將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
顏布布覺得這人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像是被一層黏膩的膠水糊住,頭皮都一陣陣發麻,趕緊轉回了頭。
但那年輕男人已經離開隊伍,向著他走了過來。
年輕男人走到顏布布身后側,朝著他肩膀伸出了手。但那只手還沒觸碰到衣料,突然就被一拳擊中面門,整個人向后飛出了幾米遠,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一聲重響后,人群并沒有起什麼紛亂,只避開那名躺在地上的年輕男人,繼續沉默地排隊。
那名男人躺在地上,看著封琛朝他走去,連忙爬起身,吐出一口混著斷牙的血,捏著拳頭沖上前。
封琛又是一腳踹去,那男人再次向后飛出,這次終于沒忍住,發出了一聲慘嚎。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墻邊執勤的士兵走了過來,在看清地上那年輕男人的臉后,露出個幸災樂禍的表情,“欺負人沒欺負下來,終于吃癟了?”
這人顯然平常就是個愛鬧事的刺頭,士兵說完后只轉頭看了封琛一眼,問也不問地重新走了回去。
年輕男人手捂著胸口半躺在地上,恨恨地瞪向封琛。
封琛迎上他的視線,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目光卻森寒如刀,帶著鋒利的冷意。
那男人心里生出了懼意,也清楚面前這名長相俊美的男人不好惹,爬起身后咳嗽了兩聲,用舌頭頂著破了皮的唇,強裝鎮定地回到了隊伍里。
顏布布一直轉頭看著,直到封琛回到他身后繼續排隊,才驚詫地低聲問:“你剛在打他?”
“嗯。”封琛淡淡應聲。
“為什麼打他?”顏布布并不知道剛才那男人已經到了他身后的事。
封琛道:“他插隊。”
“啊?哦……”顏布布轉回了頭,片刻后又轉后去小聲問:“插隊要打這麼狠嗎?”
“對。”
顏布布:“……這樣啊,還好我從來不插隊。”
在窗口打好飯,兩人端著飯盒回了屋,坐在還沒鋪好的下床邊吃飯。
“好熟悉的味道啊,是小時候地下安置點的味道……”顏布布舀了一勺白水煮大豆喂進嘴,陶醉地閉上了眼睛。
封琛道:“在咱們家的時候,我就該天天給你做白水大豆,讓你頓頓都能感受到安置點的熟悉味道。”
顏布布將頭擱到他肩上:“那可不行,我要頓頓感受到你的味道。”
吃完飯,封琛將兩只飯盒拿去水房洗了,回來后開始鋪下床。
比努努依舊沒有恢復過來,反倒拿毯子將自己裹得更緊。封琛便在床外掛上了一張布簾,將整架床罩在其中,這樣比努努感覺會好一些。
鋪完床,兩人就端上盆去水房旁的浴室洗澡。
封琛從行李袋里往外取干凈衣服時,顏布布就趴在他身上小聲說:“別拿毛褲,今天好多人都在盯著我的毛褲看,他們一定覺得我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他們看你是覺得你時尚。”封琛道。
顏布布嘟囔著:“可是我沒見到有人穿毛褲。”
“那是他們沒有,他們看你的毛褲是覺得既好看又暖和,恨不得也能有上這麼一條。”
“真的嗎?”顏布布滿臉狐疑。
封琛轉頭看他:“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騙我的時候可多了……”
封琛將干凈衣物連帶著毛褲塞他手里:“別廢話,快拿著,等會兒就換上。”
顏布布兩人進了浴房,就在相鄰的隔間洗澡,顏布布一邊搓著頭發一邊道:“哥哥,這種感覺好神奇,真的就像回到了在地下安置點的時候。”
現在不是洗澡高峰期,浴室里空空蕩蕩,顏布布將那顆濕漉漉的腦袋探出簾子張望了下,便光溜溜地鉆出來,伸手去撩隔間的簾子。
“干嘛?”封琛眼疾手快地將那只正在撩簾子的手按住。
“我們一起洗,就像以前在安置點那樣。”顏布布催促:“快快快,讓我進來。”
“回去。”封琛斥道:“你知道你多少歲了?以為自己還是六歲?”
顏布布被封琛攔著不準進,又怕外面真的進來人,便回到自己隔間,悻悻地道:“不是六歲又怎麼了?就找找以前的感覺嘛……我們很久沒在一起洗過澡了,其實我還可以給你搓背的。”
“不需要。”
“哥哥你變了……變了……和我越來越生分了。”顏布布沖著水仰頭感嘆,“變得好陌生,面目模糊,讓我越來越看不清了。”
封琛冷笑一聲:“是嗎?那前幾天是誰還要和我結婚的?”
“是我啊。”
“臉皮怎麼能那麼厚?”
顏布布將臉上的水抹去:“其實我臉皮還可以更厚的。”
“你不說我也知道。”
洗完澡,兩人一起將臟衣服洗掉,晾在專門用來晾衣服的位置,這才回到房內。
顏布布站在下鋪床沿上,看著裹成繭的比努努,伸手將絨毯揭開一條縫,輕聲問它:“要不要我上來陪你?”
比努努伸出爪子將他推遠了些,又扯回了絨毯。
“好吧,要是你覺得不舒服的話就出去玩吧,沒事的,讓薩薩卡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