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強烈的光線刺得他眼前一片白茫茫,瞎了似的什麼也看不著。
雪亮的光束打在身上,他只能一只手按住鋼盔,一只手去擋面前的光,嘴里急聲問:“誰?是誰?丁宏升?”
“哎呀,是你呀。”
當小向導那清脆中帶著驚訝的聲音響起時,蔡陶內心經歷了一場地震,所有建筑轟隆著倒下,同時刮起了十級龍卷風,將他整個人攪得稀碎。
封琛的手電光束在蔡陶身上又停留了兩秒后才轉去其他方向,問道:“蔡陶,你這是……”
片刻后,蔡陶沙啞而蒼涼的聲音才響起:“我在那邊洗澡,衣服不見了。”
“衣服不見了?被風吹走了?”顏布布驚訝地問。
“……被什麼東西給偷走了。”
顏布布問:“連內褲都偷掉了?”
蔡陶沒做聲,但隱約光線中可以看到他別過了臉。
封琛道:“那你先回屋吧,我們去幫你找找。”
“哎,謝謝封哥。”蔡陶現在只想他們快走,聽到這話后無比感激,對封琛的稱呼也變成了封哥。
顏布布跟著封琛往溪邊走,路過蔡陶身旁時,嘻嘻一笑:“你身上的肉好白啊。”
蔡陶內心再次天崩地裂,整個人似被翻涌的海嘯吞噬淹沒。
等兩人經過后,他又對上了比努努的視線。
比努努就站在他身側,緊盯著他的鋼盔。雖然它沒有表情,但蔡陶竟然能從那一團黑的眼里看出了驚訝和好奇。
蔡陶弓著身,狼狽地往屋內跑去,比努努也一直跟著他看,并跟回了屋子里。
封琛打著手電,牽著顏布布走到溪邊時,顏布布一眼就看見搭在斷墻上的衣服。
“這不是他的衣服嗎?就掛在這里他都沒看見,居然還說被偷了。
”顏布布嘖嘖稱奇。
封琛將那幾件衣物抓在手里:“走吧,找著了就回去。”
轉身時,目光落到左邊瓦礫上,黑獅的身影一閃而過。他如同沒瞧見似的,只牽著顏布布往回走。
涼風習習,卻不會讓人覺得寒冷。
顏布布聽著兩人踩在碎石上沙沙的聲響,幽幽開口:“哥哥,我好想再也不會冷了,我們每天都可以這樣在外面慢慢走。”
封琛抬頭看了眼天空,看見漫天星斗,瑰麗璀璨。
“可能不會冷了吧。”
顏布布說:“不過就算冷也沒什麼,我們在屋子里手牽手走圈圈也是一樣的。”
“誰想和你手牽手在屋子里走圈圈?”封琛的聲音慵懶放松。
顏布布將頭擱在他肩上:“你呀,你想和我走圈圈。”
兩人回屋,蔡陶已經鉆到了睡袋里,封琛便將衣服丟在他睡袋上。
“謝謝封哥。”蔡陶連忙將衣服抓進睡袋,躲在里面穿。雖然他現在很不想說話,但還是忍不住問:“你們是在哪兒找到我衣服的?”
顏布布說:“不用找啊,你衣服就搭在溪邊的墻上,我們過去一眼就看見了。”
“什麼?就搭在墻上?”蔡陶音量提高了,一顆頭也鉆出了睡袋:“不可能,明明我在那里找了好久也沒找到。”
“那是你眼睛不好吧,人家一下就找到了。”丁宏升顯然剛才已經取笑了蔡陶一番,現在臉上的笑容都沒散去,只拿著自己的鋼盔往外走,“我也去洗洗,看我的衣服會不會飛。”
丁宏升說完這句后,故意將手里的鋼盔在蔡陶面前晃了晃,在他一張臉又開始漲紅時,才忍住笑出了屋子。
黑獅這時從屋外走了進來,嘴里還叼著一桶水。
封琛接過水,去斷壁處點上小爐燒熱水。
“這可真的奇怪了,明明找不到的……”蔡陶皺起眉,陷入迷惑中。
顏布布卻盯著他道:“原來你洗了臉后是這樣的啊,長得還是挺好看的。”
蔡陶臉上的油彩已經被洗掉,年紀看著和封琛差不多。顏布布覺得他那長相只要不去和封琛比,也算得上俊朗,很自然地便說了出來。
如果蔡陶之前聽到了顏布布這句話,一定會心中竊喜。
但經過剛才那一幕,他在顏布布眼前出了那麼大的丑——全身光溜溜地只扣著一頂鋼盔,還被手電筒光直直照射。他那點剛萌芽的小心思已經夭折,心底剛騰起的小火苗也被掐掉引線,只剩下一片死灰。
蔡陶沒有做聲,頂著顏布布的視線,慢慢將頭縮回了被子,封琛的聲音卻從屋外傳了進來。
“煩人精,來洗臉洗腳,準備睡覺。”
“來了。”
封琛先洗,顏布布后洗,封琛洗臉時他就蹲在旁邊看著。
封琛今晚洗臉特別仔細,動作慢條斯理,透出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閑適和瀟灑。
他洗完臉后,下巴上還掛著幾滴欲墜未墜的水珠,便解開腦后的小揪揪,讓頭發披散下來。
幾綹濕潤的發絲垂落在頰邊,又給他平添了幾分不羈的性感。
每一個角度,每一個動作都剛剛好。
“這麼看著我干什麼?”封琛卷著袖子,漫不經心地問。
顏布布一直仰頭看著他,聞言呆呆地道:“哥哥,你可真好看。”
“是嗎?不覺得其他人更好看嗎?”
封琛從臉盆下出一個重疊的盆,坐在旁邊開始洗腳。
顏布布回過神,嘴里道:“我敢說全海云城,中心城,不,全埃哈特合眾國,就找不出來能比你更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