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琛和顏布布都下到車里,封琛如同以前每次遇到險況那般,第一時間就去捏顏布布的手腳。
“沒事吧?”
“沒事。”
顏布布發現封琛沒有戴帽子和圍巾,連忙摘掉手套去摸他耳朵,焦急地問:“耳朵凍不凍啊?有沒有事啊。”
雖然封琛在車外只呆了十幾分鐘,但以現在這種極寒溫度,足以將他耳朵凍傷。
“沒事,我剛才沒感覺到有多冷。”封琛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顏布布覺得他耳朵雖然涼,卻也帶著微溫,應該沒有被凍壞,這才放下心來。
封琛前去駕駛座,拔掉卡在能量板里的楔子,踩下剎車:“比努努,休息一會兒,我們檢查一下車輛。”
雖然他們剛才已經盡可能地清除那些撞車的野狼,但整輛車還是被撞得四處都是凹洞,車內的物品也四處散落。
比努努站在車內環視四周,看著那滿車的沙發碎塊,忽地就沖下車,對著最近的一具狼尸憤怒撕扯,將那狼尸扯得七零八落。
黑獅從封琛精神域出來,剛落地就跑向比努努,看到這幕后一個急剎,小心地放緩了腳步。
封琛就要下車,顏布布忙拉住他:“等等啊,你又不戴帽子圍巾。”
顏布布給封琛戴好帽子,將圍巾在他脖子上繞了兩圈,擰著眉,嘴里絮絮叨叨:“給你說啊,要是你耳朵上生凍瘡,爛掉了我都不會幫你上藥。”
他說的都是平常封琛教訓他的話。
封琛垂眸看著顏布布。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和翹挺的鼻尖,那上面還綴著幾顆緊張出來的汗珠。
“行,不要你上藥。
”封琛輕輕彎了下嘴角。
“可以了,下車。”顏布布將他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才滿意地轉身下車。
雖然車身上都是凹洞,保險杠也被撞掉了,但好在車還能開,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封琛檢查車時,顏布布看著那遍地的狼尸,伸出手指一只只數:“五,十,十五,二十……”他數著數著停了下來,疑惑地問:“哥哥,那些狼和大象剛才在跑什麼?是在遷徙嗎?”
封琛上半身躺在車底下,一邊用鉗子擰著螺絲,一邊回道:“這是冰狼和猛犸象變異種,都是成群結隊地生活在雪原。我覺得剛才它們不像是大規模遷徙,倒像是慌不擇路的在逃命。”
“逃命?”
“是啊。”封琛從車身下鉆出來,拍拍身上的冰渣:“但是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猜想大概是遇到什麼天敵了吧。”
檢查完車,封琛拿上鑿子帶上黑獅,準備去取點冰塊回來煮水喝。
他去敲冰時,顏布布就四處轉悠,轉到一具碩大的狼尸前,伸出被獸皮裹得圓胖的腳踢了下。
他這腳踢上狼尸后,沒有想象中像是踢中一塊堅硬大石的感覺,而是覺得被踢中的部位帶著些微的彈性。
這狼尸竟然沒有凍成冰?
顏布布心中升起詫異。
他在極度低溫的海云城內殺過很多只變異種,每只變異種在死亡后會迅速流失體溫,血液凝固,尸體在幾分鐘內便凍結成冰。而地上的這些狼尸死了快十來分鐘了,按說早就該凍得硬邦邦的,不應該還這麼軟。
顏布布轉頭打量四周,這才發現風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一望無際的冰川白茫茫一片,亮得有些刺眼。
他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直到被一片冰塊晃得半瞇起眼后,才找到了這種感覺的來源。
太亮了,現在的光線太亮了。
陽光灑落在冰層上,如同多棱鏡般閃爍著光點,晃得人眼花繚亂。
顏布布在原地轉了一圈后,又抬頭看天,竟然看到了久違的太陽。
這一刻,雪停,風止,世界安靜得出奇。
他慢慢摘下手套,將自己的手展開在陽光下。
那只手久未見過陽光,皮膚近乎蒼白。他將手舉到頭頂,從指縫間注視著太陽,哪怕被刺得流出眼淚,也沒有移開目光。
十幾秒后,顏布布的尖叫聲這才響了起來。
封琛明顯也發現了不對勁,正轉頭打量著四周,顏布布沖到他身旁,抓著他的胳膊搖晃,激動得語無倫次:“哥哥,太,太陽,看到了嗎?太陽,好大的太陽。”
封琛抬頭看天,怔立片刻后才喃喃道:“對,太陽,那是太陽……”
兩人就肩并肩站著,不時抬頭看一眼天空,又看向那些如同被撒了一層碎金的冰原。
“好安靜哦,一點風都沒有,我都有些不習慣。太陽怎麼就出來了呢?我覺得好晃眼,眼睛都睜不開了,哈哈哈哈。”
黑獅和比努努也在打量四周,仰望天空。
它們打來到這個世界就沒見過這樣的天氣,黑獅還好,比較鎮定,比努努明顯很緊張,一雙小爪子攥得死緊。
“不冷了,哎,不冷了哎。”顏布布摘下手套,感覺不到冷,接著又摘下帽子和圍巾,最后干脆去脫身上的獸皮衣。
封琛連忙阻止:“等等,我先看下溫度。
”
他抬起腕表,看清上面的數字:14°C。
“怎麼樣?可以脫嗎?怎麼樣?”顏布布手指搭在獸皮衣的搭扣上。
封琛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只盯著腕表喃喃著:“怎麼回事,為什麼就只過了一晚上,極寒天氣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