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顏布布對翻地這個事情很在行,不到半個小時就做完了。他下到六樓,看見封琛坐在沙發上織毛衣,心頭不免還有些心虛。但見他神情平和,想來不會再揪著說剛才電影的事,便走過去想挨著他坐。
“那麼臟別往我身上蹭,去洗個澡,換個衣服。”封琛動作不停,那看著有些粗糙的毛線,在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下服帖地織在了一起。
“哦。”
顏布布身上沾了土,便回到自己的那間臥室,打開了衣柜。
他的衣服全是封琛疊放的,內衣襪子分門別類地擱在抽屜里,還掛著幾件手工編織的毛衣毛褲。
顏布布取出干凈衣物,去兩人共用的衛生間沖了個澡,洗得臉蛋兒發紅地走了出來。
他膩在封琛身旁,濕漉漉的腦袋就擱在他肩膀上:“哥哥你又在織什麼啊?我毛衣毛褲都很多了。”
“你長個子了,毛褲短了,添一截。”封琛抽出一根多的棒針,熟練地插在腦后小揪揪上。
“哥哥你真厲害,什麼都會做。”顏布布膩乎乎地說著,伸手在封琛胸膛上摸。
封琛胸膛上有兩塊肌肉,不厚,但緊實,摸起來手感很好,顏布布只要挨著他坐著就愛動手摸兩下。
封琛不客氣地用棒針在他手背上敲了下:“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凍瘡膏擦了嗎?”封琛又問。
顏布布:“擦了,你聞聞,我身上好臭。”
“異香。”
“屁臭。”
“要麼臭,要麼癢,你自己選。”
顏布布想了下:“那還是臭吧。”
顏布布的頭發有些長了,不時在封琛頸子上擦過。封琛轉頭瞥了他一眼:“綿羊,你該剪毛了。”
“不!不!”顏布布一個哆嗦,不動聲色地往旁移了兩步離封琛遠些,“我不剪,不要你給我剪。
”
這麼多年來,每次封琛給他剪頭發都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這個噩夢要持續到頭發長長后才能告一段落。
“你不剪怎麼辦?自己去照照鏡子,整個頭就剩張嘴還露在外面了。”封琛說。
顏布布坐得離他遠了些:“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剪頭發?每次都是太長了后自己用剪刀剪半截,剩下的就扎起來。”
“那是我能扎啊,你能嗎?”封琛伸手捻起顏布布的一縷卷發,“你忘記你扎起來什麼樣子了?就跟頭上頂了一團花菜似的。”
“不……你剪得太丑了。”顏布布發出一聲哀嚎,接著又問:“花菜是什麼?”
那些小時候吃過的東西,顏布布只記得蛋糕和巧克力。至于蔬菜,也只記得安置點經常吃的豆芽,還有封琛用物資點的幾樣種子種出來的菜,對其他蔬菜的印象都很模糊了。
封琛遇到他提這樣的問題從來不會糊弄過去,立即打開投影,在沙發旁的電腦上操作,一棵花菜便出現在屏幕上。
“看吧,這就是花菜。”
顏布布盯著那棵花菜瞧:“它看上去好奇怪哦。”
“對,如果你頭發扎起來就是這麼奇怪。”
“那它好吃嗎?是什麼味道的?”顏布布好奇地問。
封琛搖頭:“不好吃,我最不喜歡吃花菜。”
“哦……那肯定不好吃。”
最終顏布布還是沒有拗得過,被封琛按在洗手間的凳子上,圍了塊毛巾剪頭。
“別動,叫你別動。”封琛兩手將顏布布的頭固定好,“再亂動我就讓比努努來給你剪。”
顏布布發出慘嚎:“那你別剪短了,別剪短了,我看見你這一剪刀剪了不少……慢點,慢點,啊!我說慢點啊!”
封琛將梳子叼在嘴里,衣袖高高挽著,露出兩條修長有力的小臂。面前幾綹垂落的發絲便用小夾子夾在頭頂。
顏布布眼珠子盯著那雪亮的剪刀,嘴里緊張地絮叨。
“我不想做聲,我只說一句,耳朵露一半就行了,不用全露……”
“我再說一句,只要眼睛在外面就夠了,不用剪到眉毛上去。”
“最后一句,左右要對稱啊,不要真的一半長一半短啊。”
……
半個小時后,封琛終于收好剪刀,站在顏布布面前打量。
“怎麼樣?”顏布布有些緊張地問。
封琛一手環胸,一手摸著下巴,露出個滿意的神情:“完美。”
“真的嗎?”顏布布驚喜交加。
“非常完美。”
顏布布立即就起身,沖到鏡子前看。
當他看清鏡子里的自己后,臉色陡然陰沉。
砰!
身后房門發出重重聲響,他倏地回頭,發現封琛已經消失無蹤。
顏布布就那麼圍著一張毛巾沖了出去,手里拿著一把剪刀。但大廳里沒有人,封琛不知道藏到哪兒去了。
“你出來!我也要剪掉你頭上那根屎橛子。封琛,你出來!”顏布布氣急敗壞地大叫。
六樓沒有任何動靜,顏布布覺得他一定沒在這兒,便抓住大廳中間那根鐵棍,嗖地滑到了五樓。
比努努躺在沙發上,黑獅趴在它身旁,比努努的一只小爪輕輕抓著黑獅的鬃毛,是難得的溫馨場景。
顏布布從鐵桿上滑下去,氣勢洶洶地問:“我哥哥呢?看見他藏在哪兒了嗎?”
比努努沒有反應,黑獅對著他搖頭。
“沒問你,薩薩卡你就是個奸細。”顏布布轉眼盯著比努努,“比努努,你看見他了嗎?”
比努努翻了個身,背對著顏布布。
這就是沒有看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