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很厲害,能抓住堪澤蜥,他是我的同學,他不會變成喪尸的……”
封琛微微轉動視線,看見小胖子陳文朝一張臉漲得通紅,被陳父抱著,正在向身旁的人吼叫。
陳父大聲斥責,他就哇地哭了起來。
“他是我的同學,帶他走吧。”
“哇……他不是喪尸。”
好幾道小孩兒的聲音也跟著在嚷嚷。
聲浪越來越大,林奮走到船舷一半的地方時,終于停了下來。封琛看了他一眼,也跟著停下腳步,卻依舊漠然地盯著前方的旋梯。
林奮轉向那片氣墊船上的人,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那些聲音頓時小了下去。
“這孩子不是普通人,被喪尸咬之前,他正在歷經進化成向導的最后一步,也可以說他那時候已經是向導。這應該也是他一直沒有變成喪尸的原因,所以你們也別太驚慌。”
有人繼續追問。
“可是林少將,剛才有人看見了他的臉,說已經像個喪尸了,所以就算是特種戰士,被咬了后可能也會變成喪尸,只是比普通人要慢一點對不對?而且他是特種戰士,上船后徹底變成了喪尸,那誰制得住他?”
“對啊,普通人變成喪尸都那麼可怕,要是特種戰士變成的喪尸那還得了?”
“我就不明白了,林少將您為什麼就非要將他帶上船呢?”
林奮沉著臉一聲不吭,于苑靠近船舷喝道:“全都閉嘴!”
他長相俊秀,平常待人也溫和,像這樣怒氣騰騰地大喝還是頭一次,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他指著身旁的封琛:“這是他哥哥,昨天受了很多傷,胸膛上的傷口要是再偏一點,命都沒了。
他才十三歲!他也是個孩子!他得不到成年人的保護,卻反過來要保護你們!”
“他把唯一的親人交給你們照顧,結果變成了現在這樣。你們沒有資格不讓他們上船。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包括我們西聯軍。”
于苑話音落后,沒有誰再出聲。只有一陣寒風吹過,在貨輪的船艙里肆意穿梭,嗚嗚響個不停。
林奮抬腕看了下時間,沉聲開口:“我聽你們說了這麼多,也聽清楚了你們的意思,現在就說下我的看法。”
“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馬上啟航。人,我是要帶上船的,如果你們覺得船上危險,那可以選擇不上船。就這樣。”
“對了。”他又轉頭看了眼封琛:“他現在是我的士兵,是西聯軍。昨天在接受軍令執行任務時,把昏迷中的弟弟交給了其他人。誰當時接手了人,誰也就接到了看好他弟弟的軍令。”
“如果是情勢所迫,出現意外那沒辦法,但現在卻是你們有人把他弟弟給扔了,才導致了現在的后果。”
“在軍人戰斗期間,拋棄并間接導致軍人親屬出意外的,當以謀害軍屬定罪。”林奮吩咐不遠處的士兵,“找到那幾人,抓起來,去到中心城后送上軍事法庭。”
人群聽到這話,頓時炸開了議論聲。
“謀害軍屬罪,這也太重了吧。”
“這是重罪啊,他們沒有直接傷害孩子,這樣合適嗎?”
“治亂世,用重典,非常時期非常事件,就應當非常處理。不然其他軍人會怎麼想?會不會寒了他們的心?我倒覺得這重罰挺合適。”
……
林奮不再管那些人紛紛議論,抬步往甲板上走。
于苑捏了捏封琛的肩,低聲道:“走,我們也上去。”
封琛自始至終沉默著,像是在聽,又像是什麼都沒聽。他邊走邊將毯子往里裹了裹,把顏布布裹得更嚴實。
“林少將,我真的冤枉啊,那孩子又不是我咬成這樣的,是喪尸咬的,為什麼我就是謀害軍屬……這麼大的罪名和直接讓我死有什麼區別?”人群里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哭叫。
“對!我就是想直接讓你死,我也能讓你現在死。我的士兵在賣命,你在背后捅他刀子。但你捅的不是他,而是我們整個西聯軍!”
林奮突然轉身暴喝,神情冷厲,身上散發出A級哨兵和上位者的濃濃威壓。
“但你應該慶幸我是軍人,不管外面亂成了什麼樣,我都要恪守軍規,讓你此時還能好好站在這里。”
“林少將,我錯了,求求您網開一面,林少將……”
哀嚎聲戛然而止,人被士兵堵住嘴帶走。船下其他人沒有誰再有半句話,安靜得連聲咳嗽都沒有。
幾人踏上甲板,封琛卻停下了步,看著林奮背影喚了聲:“林少將。”
林奮轉回頭看著他:“怎麼?”
封琛舔了下干澀的唇皮,終于問出了這個他一路都在想的問題:“林少將,我想問一下,如果他在船上真的變成了喪尸,你會怎麼辦?”
他問完這句后,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林奮。
林奮這次沒有果斷回答,他皺起了眉,像是封琛的問題將他給難住了。
封琛也沒有催他,就靜靜地等著,如同在等待一個宣判結果。
時間過去了足足一分鐘,林奮才看向他,雖然什麼也沒說,但那目光里的沉重已經讓封琛獲知了答案。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容卻只叫在場的人感到心酸。
“我還是帶著顏布布留下吧,我們就不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