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苑沒有再說什麼,又擔憂地嘆了口氣。
林奮將他的手握在掌心:“別擔心,只要小卷毛能堅持到中心城,我就會想辦法找人給他治療。”
“希望中心城有治療的法子吧。”于苑神情有些落寞。
封琛抱著顏布布走在后面,伸手撥開他額頭上的一綹卷發,輕聲耳語:“我們就要離開這兒了,你要撐著,一直撐著。撐到中心城后,我就去找東聯軍,找父親的熟人朋友,讓他們帶你去看醫生。”
顏布布緊閉著眼,臉蛋兒泛著淡淡的青,封琛和他貼了貼臉:“我知道你聽著的,也會聽我的話,你一定會撐下去的。”
到了洞口,于苑又給封琛穿上一件雨衣,掖了下毯角,將顏布布的臉蓋上。
“需要我抱著他嗎?”下軟梯時,于苑再次問。
封琛拒絕了:“不用,我可以的。”
他一手抱著顏布布,一手扶著軟梯往下。
于苑原本還有些擔心他身上的傷,但見他確實沒有什麼問題,這才放下心來,同時也感嘆哨兵的體質和恢復力確實強悍。
幾人下了山,登上等在那里的氣墊船,向著船廠方向劃去。
第79章
冷風刺骨,呼出的氣都成了白霧,封琛背朝船頭坐著,替顏布布擋住了風。
氣墊船駛過海云城,他發現僅僅過去了一夜,洪水就消退了不少,曾經被淹沒在水里的一些殘垣斷壁都露了出來。
海云城看上去不再是一片汪澤,一些建筑星星點點地冒出水面,顯示這里曾經也是一座繁華的城市。
“海平面在下降,洪水注入海里,也就跟著在快速消退,極寒天氣馬上來臨了。
”林奮說道。
碼頭停著一艘巨大的貨輪,體積和以往的蜂巢船差不多,只是沒有那麼多層的房間。
貨輪旁邊的海面上有數艘氣墊船,人們正在士兵的指揮下登船。
當封琛他們這艘船駛到近處時,其他氣墊船便讓開,讓這艘船先行。
那些鬧哄哄的聲音都沒了,兩側船上的人都看著封琛和他懷里的顏布布,目光復雜各異。
一陣風吹來,蓋在顏布布臉上的毯子被吹來,他連忙用手壓住重新蓋好,但耳邊也多了一些竊竊私語。
封琛一直沒有看他們,只漠然地盯著面前那一塊。
氣墊船停在了貨輪舷梯處,林奮和于苑首先登船,封琛抱著顏布布跟在后面。
當他兩只腳也踏上舷梯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道陌生男人的聲音。
“林少將,我想和您說幾句話。”
林奮腳步不停,目不斜視地回道:“有什麼話等船開了再說。”
“林少將,大家都知道您身后那抱著的小孩兒被喪尸咬過,這樣上了船可怎麼辦?”那人卻繼續道。
封琛腳步頓了頓,看向那名說話的男人。
那男人和他對視了一眼便移開視線,顯然見過昨天他要殺人的陣勢,卻還是堅持繼續道:“林少將,喪尸的可怕大家都知道。您如果讓那孩子上船,一旦出事的話,周圍都是大海,想逃都沒處逃,滿船的人啊……”
林奮半步都沒停,繼續往上走,人群里卻響起了七八道聲音。
“林少將,那孩子如果是發燒病人,沒人會有意見。可他的的確確被喪尸咬過,剛才從我面前過去的時候,毯子被風吹開了一點,我看見他臉都是青色的,這是馬上就要變成喪尸了啊。
”
“林少將,我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多虧了有您,有西聯軍,我們才能活到現在,還能去中心城。如果還是以前游輪的話,您要帶個喪尸孩子走,我屁都不會放一個。可現在是貨輪,沒有那些房間隔離著,大家都擠在一塊兒,誰要被咬傷那麼一口,后果不敢想象……”
一名年歲蒼蒼的老人也喊道:“林少將,我知道您可憐那孩子,我也可憐他,剛出土的小苗兒,才見過幾天陽光啊。我這把年紀了,死不死的也無所謂,可這船上還有孩子。不是我心狠,而是如果放了這個孩子上船,其他孩子又該怎麼辦?”
封琛一直垂頭看著腳下,像是沒有聽見似的,但托在顏布布身下的手指卻在輕輕顫抖。
走在他前面的于苑怕他被激怒,轉身低聲安撫:“沒事的,不用聽他們的。”
封琛抬起頭,臉上并沒有于苑所想的怒氣,反而扯動嘴角牽出一個難看的笑:“我沒生氣,如果換成我是他們,我也不會放心的。”
于苑沉默半瞬后,拍了拍他的肩,沒有再說什麼。
有了人帶頭,其他人也就跟著附和,反對的聲浪越來越高,話也越來越難聽。
“明明都要死的小孩兒了,干嘛還要帶上船禍害其他人?到時候一整條的人都跟著陪葬。”
“那小孩兒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了嗎?”
“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要帶著一個喪尸上船。”
……
封琛只抱著顏布布一步步往上走,像是這些話不是說的他倆似的。
各種憤怒譴責哀求的聲音里,混雜著一道小孩兒的高喊,在此時顯得有些突兀。
“我知道,就是你們這些壞人把他扔了,他才被喪尸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