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準哭,我已經好了,你不準再哭。”
“不哭,我不哭。”顏布布抽搭了兩聲后,果然就沒哭了。
封琛撐著地坐起身,用手按著額頭,怔怔地看著下方海水,又轉頭看向顏布布,神情很微妙。
顏布布被他這眼神看得有些無措,連忙擦眼睛:“我真的沒哭了。”
封琛卻依舊上下打量著他,勾了勾手指:“靠近點。”
顏布布不明所以,還是將臉湊近了些。
封琛捏著他下巴左右看,顏布布的臉跟著他的手左右轉,眼珠子卻始終固定在他臉上,滿滿都是茫然。
“這哪里像個向導了……”封琛喃喃了一句,又松開手,嫌棄地道:“鼻涕擦擦。”
“哦。”
顏布布就要抬袖子,被封琛手疾眼快地抓住,又在沖鋒衣內袋里摸索,摸出一段濕得就要融掉的紙巾,將顏布布的臉擦干凈。
封琛將紙巾扔進洪水,又捋了下顏布布濕漉漉的卷發,似感嘆般輕聲道:“顏布布,你終于成向導了。”
“啊,哦……”顏布布在封琛和于苑嘴里聽過幾次向導這個詞,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卻也煞有介事地肯定:“對,我成向導了。”
封琛問:“你剛才是不是去了我精神域?”
“精神域?我不知道哦,但是我好像去了個奇怪的地方。對,我好像是去了,但是又好像沒去,我不知道那是哪兒……”顏布布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能結結巴巴地道:“可是我明明就在這兒的……”
封琛點了下頭:“我明白。”沉默半瞬后又接著道:“你剛才用精神力梳理了我的精神域。”
“什麼?”
“這是你身為向導的能力,剛才我進入了神游狀態,是你替我梳理精神域,將我拉了回來。
”
“啊……”
封琛知道他現在聽不明白,只能以后慢慢解釋,便道:“沒什麼,我夸你做得好。”
顏布布聽得云里霧里,又莫名其妙受了表揚,心里越發困惑。
封琛瞧他緊蹙著眉頭,一幅不明白卻又努力想搞清的模樣,忍不住就將他一把攬進懷里,開始揉他的頭。
“哎呀哎呀,別煩,別打擾我,我在想事情。”顏布布努力掙扎,想拯救自己的腦袋,結果抬頭時看見封琛的笑臉,頓時停下了掙動。
封琛的笑容像是雨后初晴的陽光,明亮得沒有一絲陰霾,顏布布也跟著傻笑了兩聲:“我就是做得好啊,你生病后睡著了,我沒有打擾你,還給你擋雨的……”
封琛剛被梳理過精神域外圍,現在已是神清氣爽。他站起身活動四肢,將被雨水淋濕的頭發往后抹,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走吧,我們現在找他們去。”
封琛將顏布布從地上拉起來,看見他那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問道:“裝什麼了?這麼沉。”
顏布布便將袋口打開給他看,里面除了比努努和真密碼盒,還有那個空密碼盒,以及匕首、幾個本子和蠟筆。
“哎呀,本子都濕了。”顏布布驚慌地道。
“沒事,晾晾就干了。”
封琛接過布袋自己挎著,再背上顏布布,抓著樹藤下了水。
顏布布轉頭去召喚黑獅,“快點,游到爸爸身邊來。”
封琛動作一滯,兩秒后發出嗆水的聲音,“咳咳。”
“怎麼了?是我太重了嗎?”顏布布連忙問。
封琛語速極快地道:“你別爸爸來爸爸去的,你哪里就成了它爸爸?以后不準再說是它爸爸,不準胡說八道。”
“這是我撿到的獅子,它沒有爸爸,我當它爸爸怎麼了?”顏布布不高興地嘟囔。
封琛現在沒空理他,游過斷壁,繞過橫生出的石塊,看見前方水面上飄著一堆氣墊船。
這里處在山背后正中央,水流不是太急,氣墊船都綁在岸邊石頭上,所以沒有被水沖走,只傾翻重疊在一塊兒。
人群都站在海云山的觀光石梯上,旁邊擺著大箱物資。有人看見游在水里的封琛,連忙大喊:“水里有人。”
幾名士兵立即跳下水,將封琛和顏布布推上了岸。
顏布布上岸后第一時間就去看黑獅,見它正在甩身上的水珠,連忙湊過去對著它耳朵小聲說:“你不要怕,也不要去兇其他人,就跟著爸——我一起走。”
作為海云城邊上唯一的一座大山,海云山上修建了好幾條觀光石梯,這是山背后的一條,一直通往山頂。
封琛知道這后山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面積非常大,估計林奮會將那里當成臨時落腳點。不過這山上危險重重,那山洞里應該也有變異種,必須要先清理才行。
石梯和兩邊山坡上都站滿了人,卻異常安靜,要麼盯著前方的水面怔怔出神,要麼暗自抹著眼淚。
雖然這場海嘯沒有人送命,但那四艘提供給他們住所的游輪卻被海浪打翻。眼看著生活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如今又不知該何去何從。
山上不斷傳來槍聲,那是士兵在清理變異種。
“沒事的,有西聯軍,有林少將在,總會好起來的。”有人在安慰他哭泣的老婆。
他老婆卻道:“我昨天才問了一名軍官,說船就要修好了,我們可以離開這兒去中心城,結果這樣來一場海嘯,船被打翻,我們又走不掉了。
”
……
周圍的人都唉聲嘆氣,封琛看了眼顏布布,心里暗自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