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層疊壘積,互相踩著肩頭。扶梯上方不斷響起槍聲,一個個喪尸被擊斃倒了下去,但另外的喪尸卻踩著他們尸體繼續往上,毫不畏懼上方的子彈。
封琛從水里看著前方場景,第一次在心里浮起絕望的感覺。
整條通道已經被水淹沒,他和顏布布必須出去,前面是那唯一的出口。但那喪尸群擁擠得猶如高峰期的車站,他倆不可能從中毫發無傷地穿過,再爬上那個扶梯。
不可能。
就在這時,水里突然響起一聲爆炸聲,水流那瞬間出現了倒灌,封琛耳朵被傳來的巨響震得嗡嗡響。
有人在往水里扔炸彈!
前方聚集成團的喪尸被炸得四散開,露出中間的扶梯。封琛心頭一跳,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趕緊用力一蹬水,帶著顏布布沖過去。
他用盡全力拼命劃水,不去管身旁那些剛被水流帶走的喪尸,只希望能在喪尸們重新涌上來之前抓住扶梯。
扶梯一圈的洪水往外涌動,蕩起層層波浪,可就在封琛快要到達扶梯下面時,喪尸們已經重新聚集往這邊游來。
封琛探出手,眼看就要抓住水里的一截扶梯,腳腕卻又被一只沖得最快的喪尸拖住。
他迅捷回頭,一匕首扎入那喪尸面門,從他的眼眶刺入,扎進了腦中。可這只喪尸剛解決,左邊又游來一只,在水中便對著他張開大口,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尖牙。
封琛只得放棄去抓扶梯,繼續揮刀刺出,一刀捅進喪尸的嘴,再刺穿他的上顎,狠狠一攪,拔.出匕首。
雖然解決掉這兩個喪尸的動作干凈利落,絕不拖泥帶水,但時間已經又過去了幾十秒,那些原本被浪頭沖遠的喪尸,已經盡數沖了過來。
周圍一圈全是喪尸,離他們已經只有十幾米遠,封琛能清晰看見他們臉上的烏青色毛細血管,也能從他們大張的嘴里,看見那已經變成墨黑色的懸雍垂和口腔內壁。
他看了眼左手臂彎里的顏布布。
顏布布閉著眼,手腳軟軟垂著,頭上的那些卷發在水里輕輕飄蕩。他的皮膚在水里白得近乎透明,像是一個已經沒了聲息的洋娃娃。
他被捂住口鼻的時間太長,已經暈厥過去。但他牢記封琛不能掙扎的命令,哪怕是窒息昏迷,從頭到尾也沒有掙扎過。
封琛沒辦法去抓扶梯,何況就算上了扶梯,也會被追上來的喪尸重新扯到水里,再撕咬成碎塊。
沒有任何辦法了。
封琛看著顏布布,突然松開捂住他口鼻的手,將他緊緊抱在懷中,再蜷縮起身體弓著背,臉就埋在他的發絲里。
周圍是撲來的喪尸,攪動起漫天水花,兩人卻保持這樣的姿勢懸在水中,自成一個安靜的世界,像是在子宮羊水里擁抱在一起的雙生胎。
短短瞬間,封琛好像什麼都沒想,又好似想了很多,心頭的恐懼卻就那麼散去,只抱著顏布布,靜靜等著疼痛的到來。
就在這時,他覺得腦中轟然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炸開,雖然緊閉著眼,卻也看見一片炫目的白光。
周圍的水聲變得遙遠,像是被他的耳朵自動屏蔽,但腦中卻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那聲音雖然沒有經過他的耳蝸,卻自然地出現在他腦中,像是來自另一個維度的聲音,很自然地便轉化成圖像,清晰地呈現在他腦海里。
他能看見黑獅在水里舒展著矯健的身軀,每一塊起伏的肌肉都那麼強健有力。它張開鋒利的尖爪,輕易將面前的幾只喪尸撕碎。動作間,它長長的鬃毛在水中飄蕩,如同茂盛的黑色海藻。
黑獅將涌上來的一圈喪尸撕得粉碎,在水中發出憤怒兇狠的咆哮。
一直閉著眼的封琛在這時突然睜開眼,銳利的目光仿似要穿透水面,一股無形的力量以他身體為中心,以磅礴之態向著周圍層層推去。
密集的喪尸都被推了出去,跟著水流擊打在墻上,濺起沖天巨浪。
浪頭落下時,封琛身邊已經空蕩蕩地沒有一只喪尸,而遠處水面上飄起了一層喪尸尸體,一直延伸到緊急通道深處。
嚴格來說,喪尸本來就是尸體,只是現在他們已經徹底消亡,只隨著水流輕輕起伏。每一具喪尸身體上除了被啃咬過的痕跡,并沒有增添新的傷口,但他們的口腔和鼻腔,緩慢地滲出被攪碎的腦內組織。
封琛回過神,一手抓住扶梯,一手抱著顏布布就翻了上去。
他剛從扶梯上冒出頭,于苑和兩名士兵就扯住他往上提,林奮同時發出一聲喝令:“關上斷層緊閉門。”
封琛來不及去看這是哪兒,也來不及去管身邊都有誰,將臂彎里身體軟軟的顏布布往地上一放,便跪在旁邊,開始給他做心臟按壓。
一,二,三,四……
轟隆隆的聲響中,一道斷層緊閉門從他們腳底地板下層伸出,并封住了扶梯口,這樣就將緊急通道里的洪水隔在了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