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顏布布連忙搖頭:“我哥哥不會出事,林少將說他一兩天就會好,還給我保證了的。這已經過去一天了,我可以去接他了。”
“林少將說的啊……”病人聽他這樣說,便伸手指向左邊:“發燒的人……都在那一棟樓……你去那兒找……”
“謝謝叔叔。”
病人看著顏布布蹚著齊腰深的水往左走,又問道:“……那等會怎麼出來啊……”
顏布布沒有回頭,語氣卻分外堅定:“我哥哥會騎魚,他能帶我走的。”
病人:“……”
左邊是條長陽臺,盡頭處便是樓梯,顏布布順著樓梯往上爬,到了二層。
這邊雖然和醫療大廳是一棟樓,卻是分開的獨立區域,中間隔著一層厚厚的水泥墻。
厚墻左右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醫療大廳喧囂吵鬧,這邊卻安靜無聲,走廊燈光昏暗,如同一座寂靜的墳墓。
陽臺左側是整排病房,顏布布將這層走了一遍,發現那些房間都是空的,里面沒有住著人。
他周身滴著水,鞋子發出吱嘎吱嘎的水聲,又到了第三層。這排依然是整層空房間,里面的病床只剩鐵架,連床單都沒有,顯然都沒有住過人。
當顏布布去往四層時,卻發現樓梯口有道鐵門,封死了上行的去路。他伸手推門,門扇鎖得緊緊的,趴在門縫處往里看,什麼都看不見。
“哥哥,哥哥。”顏布布對著鐵門里大喊,聲音在死寂的樓層里回蕩,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抓著鐵門使勁搖晃,鐵門發出咣咣重響,卻依舊緊閉。
這扇鐵門應該就是這段時間做的,風格很粗糙,和這棟結實規整的大樓格格不入。
門扇就是一整塊生銹的暗黑色鐵板,和墻壁相連的部分有明顯的電焊痕跡,就連門鎖都是最古舊的那種鐵鎖,門閂一頭在門上,一頭伸進了墻壁里。
顏布布推搡了一會兒鐵門,又趴在陽臺上往外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幫忙。但這里什麼人也沒有,只看見一片微微晃蕩的洪水,折射出樓上映下去的光。
洪水已經差不多淹沒底層,水線正朝著二樓爬升。
顏布布心急如焚,對著那鐵門踢打推搡,嘴里高喊著哥哥,喊著喊著便絕望地哭了起來。
“哎!誰在那里哭?那小孩,小孩。”樓外突然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還有手電筒光對著上面搖晃。
顏布布立即停下推搡鐵門,哭聲戛然而止,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陽臺外。
接著便沖了過去,踮起腳尖趴在陽臺上喊:“求求你開下門,開下門,開下門。”
他的眼睛被手電筒光刺得瞇起,模糊地看著一個人站在一艘氣墊船上,便迭聲對著他不停高喊:“求求你開下門……”
“來,你趕緊從陽臺翻出來,我接住你,時間緊急,我還要去接其他人。”站在船上的人說。
顏布布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是我哥哥還在樓上,我要去接他,這里有鐵門擋住了,我上不去。”
那人說:“樓上可不能去,那里是發燒病人,還有變異者,我們都不允許上去的,你快下來——”
“我哥哥可以的,林少將說他一兩天就會好,他和其他發燒的人不一樣,他不會變成咬人的怪物,他不會!”顏布布打斷他的話,兩只腳焦急地在地上輪流踏步。
“林少將說的?”那人問。
“對,今天已經過了一天了。”
那人將手電筒移開了些,顏布布看清了他的臉,認出他是洪水淹過安置點時,在大門口見過的一名士兵。
顏布布猶如看見了救星:“叔叔,你認識我的對不對?你看看我,認出我了嗎?我就是不準你們關門的那個人呀,就是又哭又鬧又打人的那個人呀。我哥哥你也認識的,他騎著魚回來的呀。”
那士兵沉默了半瞬,說道:“我只有樓道鐵門的鑰匙,現在還要趕著去其他地方救人,我把鑰匙丟給你,你自己去。”
他只是一名負責來接病人的士兵,從來沒上過這棟樓,不知道那上面究竟是什麼情況。這串鐵門鑰匙也是他想來巡邏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遺下的病人,才從醫生那里拿來的。
現在他還有其他任務,還有很多的人被洪水圍困著,便只能將鑰匙丟給顏布布,讓他自己去。
顏布布聽到他有鑰匙,已經喜出望外,忙不迭點頭:“好好好,謝謝。”
水已經淹到快二樓,士兵站在氣墊船上,離三樓也很近。他將鑰匙丟給顏布布后,又從船上拿起兩件救生衣扔進陽臺里。
“安置點里可沒有魚給你哥哥騎,你倆出來以后就穿這個吧。”說完便對著不停呼叫的對講機道:“我剛檢查完醫療站,現在馬上過來……是,收到,我立即去救他們。”
士兵劃著氣墊船離開,顏布布趕緊撿起地上的兩件救生衣抱在懷里,拿著鑰匙去開鐵門。
他踮起腳開了鎖,推開鐵門上了四樓。
四樓和樓下其他病房一樣,不同的是陽臺右側不再是敞著的,而是裝上了鐵欄。
房間墻壁上沒有窗戶,看不到里面的情況,大門是結實的金屬門,只有上方留著一個方形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