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琛轉頭說道。
外面全是尸體,有些尸體已經被撕咬得面目全非,死狀極其慘烈,他不想顏布布出來后看見這一幕。
身后突然響起撲拉拉的聲音,耳邊掠過了一絲風,封琛心頭一凜,立即就要揮動匕首轉身,卻在這時候意識到了不對,硬生生收住了動作。
一只兀鷲從他頭畔飛過,林少將的聲音在后面響起:“秦深。”
封琛轉過身,打了聲招呼:“林少將。”
林少將手里拎著把槍,身后跟了一隊士兵,問道:“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
林少將走前來,看見站在屋中央的顏布布,腳步稍頓。
顏布布剛被喪尸驚嚇過,現在見著林少將反而不怕了,還抬起右手朝他揮了揮。
林少將左手扶著軍帽帽檐微微低頭,給顏布布回了個禮,接著便看到那已經變形的門鎖。
“給這間房重新換門。”他轉身對后面的士兵說。
“是。”
“門口這具尸體也馬上清理掉。”
“遵命。”
林少將繼續往前走,看也不看地往屋內拋出樣東西。那東西在空中劃出道長長的弧線,落向顏布布。
顏布布下意識伸手接住,低頭去瞧,看見掌心里多出來一小袋餅干。
士兵行動很迅速,給封琛他們這間房門換了塊新的,門鎖也比以往更加堅固。
換門時,顏布布就站在封琛身旁看著,給封琛喂一塊餅干,再給自己嘴里喂一塊。
兩人重新躺上床睡覺時,已經是深夜一點,往常這時已經在熟睡中,但剛剛經歷了那麼一場可怕的事,注定這是個不眠之夜。
顏布布抱著封琛胳膊躺著,也沒誰提出關燈,只閉著眼,耳朵卻在聽外面的動靜。
“剛才通道里的人全部帶去醫療點仔細檢查,皮膚有外傷的,不管是什麼原因,都隔離觀察。”
“遵命。”
“尸體運到地面去,焚燒以后再掩埋。”
“是。”
前半夜一直鬧哄哄的,搬運尸體的聲音,清潔工用水管沖洗地面的嘩嘩水聲響個不停,樓上也有幾個房間傳下來悲慟的哭聲。
封琛知道,有人哭也許并不是最慘的,那些安靜的房間并不代表沒事,可能是全家人都已經沒了。
到了下半夜時,所有聲音終于漸漸消失,蜂巢恢復了死一樣的寂靜。
顏布布一直抱著封琛胳膊,沒有改變過姿勢,封琛本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卻聽他突然幽幽開口:“少爺,要是我們一直不洗澡的話,那些人還會咬我們嗎?”
封琛沉默片刻后,道:“會。”
“那他們不嫌咱們臭嗎?”
“不嫌。”
“哎……”顏布布嘆了口氣。
封琛側過頭看他,低聲問:“剛才那人撞門的時候,我讓你鉆到床底下,等著門開的時候就沖出去,你沒聽見嗎?”
“聽見了的。”顏布布說。
“那你為什麼不鉆到床下去?”
顏布布又往近處挪,和封琛貼得更近,柔軟的發絲就擦在他頸子上,接著聲音小小地說:“我不想一個人跑走。”
“可是如果你不跑走的話,咱們倆可能都要死。”封琛沒有推開他,只繼續平靜地陳述事實。
“死就死吧。”顏布布無所謂地說。
封琛思索片刻后,有些遲疑地道:“顏布布,其實不是每個人死了都能去天上,所以能不死還是要想辦法不死的。”
顏布布倏地抬起頭看他,幾縷卷發搭在白皙的額頭上,兩只眼睛睜得圓圓的。
“當然,你媽媽那些人是全部去了天上的,只是如果我們死了不一定能去,因為我們還是小孩。”封琛沒有看他,眼睛只注視著天花板。
顏布布慢慢又躺了下去,片刻后才說:“反正不管去哪兒,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以后遇到這樣的事,你一定要聽我的話——”
“不。”顏布布像是有些生氣地拍了下封琛胸膛,語氣也很堅決,“我不,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他還是第一次違抗封琛的意愿,態度卻相當執拗,封琛知道現在和他說不通,也就沒有再開口。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到時候再說吧。
顏布布似是想到了什麼,怔怔出了會兒神,說道:“哥哥,如果你被咬了,你咬我的時候輕點,不要咬我的臉好嗎?”
封琛閉著眼問:“那咬你哪兒?”
顏布布認真思索:“咬我的手指,不行不行,手指哪怕是割了條口子都疼,那……咬我的耳朵?也疼。要不,你就咬我的手指甲或者頭發絲?”
“既然怕疼,那你干脆還是逃吧。”封琛說。
“不逃,我要和你在一起,疼的話就忍忍,哎,算了,你就隨便咬吧。”顏布布索性放棄思考,“就咬臉吧,這里的肉還多一點。”
封琛抬手捏了捏他的臉:“哪里肉多,明明瘦了。”
“還行的,咬上幾口是可以的。”顏布布鼓起腮幫子,讓他戳自己臉蛋。
封琛果然又在他臉上戳了下,低笑了聲,說:“睡吧,不會有那種事發生的,不過你要多吃點飯。”
“嗯,我這幾天吃很多了,睡吧睡吧。”
經過顏布布這樣一打岔,剛才那種壓抑得人喘不過氣的氣氛也散去,封琛這次關上了燈,兩人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38章
第二天一早,就有士兵帶著管理員挨個房間檢查,測量體溫。
當檢查到封琛他們房間時,吳優告訴他,樓上那層出事,是因為有人發燒,但那人不想被關進軍部醫療點,因為進去的人起碼一半都沒有再出來過,所以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體外溫度測試儀檢查不出來他在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