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布布抱住飯盒,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你在生氣嗎?”顏布布惶惶然地問。
封琛沒有回答,只抿著唇大步往前。
不知是誰在通道里放了一只竹簍,顏布布沒有看見,腳下一絆。正要摔倒時,封琛一把托住了他,將那只快要飛出去的飯盒也穩穩接住。
“哥哥我錯了,我不該對你撒謊的。”顏布布還沒站穩,就一把抓住了封琛的胳膊。
封琛看了眼自己被抓得緊緊的胳膊,又看了眼顏布布,見他滿臉都是驚慌,先是一怔,接著便想到了什麼,臉色開始好轉。
“我沒有生你的氣,別怕。”他一點點掰開顏布布的手指,看見那原本像花生米的手指也變得纖瘦,手背上的幾個小窩已經快看不見了。
“別怕。”他將顏布布的手反握在掌心,“我只是不想你忍著餓不吃飯。”
顏布布松了口氣:“沒事的,白天我會喝很多水,肚子都漲得不得了。”
封琛牽著他回房間坐下,將飯盒蓋揭開推到他面前:“別省著信用點,今天一頓飯要八點,也許明天就要十點,后天十五點,省著反而是浪費,可惜了。”
顏布布咬了一口饅頭,猶猶豫豫地道:“可是我不想你太辛苦了。”
封琛問:“所以你覺得自己少吃一點,我就不用出去干活兒了嗎?”
“是的,那些和你一起干活的叔叔說,外面又熱又累還很危險,我不想你太難受。”顏布布說。
封琛用纖長的手指剝著土豆皮,嘴里淡淡道:“我并不覺得干活兒難受,我們集訓的時候比這個辛苦多了。我干活兒就是為了讓我們吃飽,結果我忙了一天,你什麼都沒吃,讓我覺得我是白干活兒了,這點才是最讓我難受的。
”
“是這樣的嗎?”顏布布微張著嘴。
“你覺得呢?所以我剛才并不是生你的氣,而是難受。”
“那,那對不起啊,我不該不吃飯讓你難受的。”顏布布吶吶地道。
封琛將剝好的土豆放到他飯盒里:“要我不難受的話,你就要吃飽,不要管信用點的事情,那個交給我就行了。”
“好。”顏布布這次爽快地答應,咬了一口土豆,瞇起眼對封琛笑:“土豆好好吃哦,我可以一口氣吃十個。”
封琛低笑了一聲:“你有本事吃十個讓我看看?”
顏布布嗷嗚一聲,將手里的大半個土豆全部塞進嘴,結果嘴被撐滿,連嚼都沒辦法嚼,就那麼張著嘴,眼巴巴地看著封琛。
“慢點,怎麼沒有一點分寸呢?”
封琛皺著眉頭摳碎他嘴里的土豆,又嫌棄地扯了一段衛生紙擦手指。
吃完飯,兩人去了水房,封琛在水龍頭下熟練地沖洗著飯盒,顏布布盯著他的手,突然說道:“哥哥,我知道你馬上過生日了。”
“啊……好像是的。”封琛站直腰,發現自己都忘記了快過生日這碼事,但現在這種情況,能活下去就好,生日什麼的就變得很微不足道。
顏布布沒頭沒腦地說了這句后,沒有接著往下說,封琛也就將這事繼續拋在腦后。
“你就在這兒等我,我把飯盒放回去,收拾東西來洗澡。”
“嗯……不,我要和你一起。”
“就幾分鐘時間而已。”
“幾分鐘也要一起。”
“……隨便你。”
第二天,封琛去做工后,顏布布也早早起了床。
洗漱干凈,去飯堂吃了早飯,他挎上裝著比努努的布袋,離開房間去找了吳優。
“你要做工啊?”吳優喝著碗里的稀粥,上下打量著顏布布,“晶晶,你想做什麼工?”
“我可以去種植園種玉米,也可以跟著那些士兵叔叔去打變異種,如果搬死人的話,我應該也可以……吧。”顏布布經常在飯堂里聽人聊天,所以也知道做工都是做些什麼。
吳優笑了起來:“你還沒有鋤頭高,種什麼玉米?打變異種就算了,別反倒送上去給人家添了頓好菜。”
“那,那搬死人呢?”
吳優擱下碗:“晶晶,你哥天天都在做工,掙的信用點應該夠你們兩人吃喝,你就別去搬死人了。先不說你能不能搬得動,就說隔熱服也沒有適合你的型號啊。”
“這樣啊……”顏布布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
吳優見他這樣子,思忖著道:“不過你要是想做工,也不是沒有辦法。”
顏布布倏地抬起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過來讓我捏下臉。”吳優說。
顏布布乖乖靠了過去,讓吳優在臉蛋上捏了兩下:“瘦了。”
“這樣吧,你去做挑選溧石的活。下面就是溧石礦,那些身體不好或是年紀大的,就在礦石里找溧石,找到三顆就可以換五個信用點。昨天有些小孩兒也在找了,要不你也跟著去吧。”
蜂巢外,廣場最右的山壁上有處隧洞,一條鐵軌延伸進隧洞深處。每過上個把小時,就有一輛滿載的小礦車從隧洞里滑出來,裝著滿滿一車溧石礦。
這些礦石都很大,必須先由壓石機壓成指頭大小的碎塊,再用竹篩一點點篩掉礦石,找到里面藏著的溧石。
地下安置點的電力能源全靠溧石,幾十顆指節大的溧石經過處理后,便能供應蜂巢乃至種植園一整日的電量。
這種溧石礦在合眾國分布較多,但要從礦石里找到溧石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