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掛著密碼盒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密碼盒已經不在了。
一陣細碎的腳步走到房門口,停頓了稍許,像是有人貼在門上在悄悄聽。接著房門咔噠一聲,被人用房卡打開。
封琛轉頭看,看見門縫處湊上來一只圓溜溜的大眼睛。
那眼睛停在封琛身上,対著他眨了眨,濃密的睫毛跟著顫動。接著房門便被推開,一個小身影鉆了進來,飛快地爬過床底,坐在封琛旁邊。
“剛才我看見林少將他們在這兒,就沒有過來。”顏布布說完,從挎包里掏出那個銀白色的密碼盒。
封琛接過密碼盒放在床上,轉頭対上他瞪得大大的眼睛,突然就笑了聲,抬手揉搓他的腦袋。
顏布布去按封琛的手,封琛干脆將他腦袋摟到懷里開始揉,將那一頭卷兒揉得亂糟糟的。
顏布布開始反抗,嘴里嗷嗷叫著,像只小動物似的在封琛懷里拱,還伸手去撓他胳肢窩。不想卻反被封琛制住了手腳,按在床上開始撓癢癢。
“哈哈哈哈……我錯了……哈哈哈哈……我錯了……”顏布布笑得像是要斷氣,掙扎得活似一只撲騰的蝦,鞋和襪子都蹬掉。
兩人就這樣打鬧了好半天才停下,顏布布平躺著喘氣,封琛側歪著去看他的嘴:“把嘴再張大點,我看看你的牙。”
“啊……”顏布布把嘴張到最大。
封琛仔細瞧他牙齦,說:“已經冒出小芽兒了,記得一定不要用舌頭去頂,要是長歪了,現在可沒有牙醫給你矯正。”
“嗯,我沒頂了。”
“那就行。”
安靜一瞬后,顏布布突然不滿地道:“你不要提醒我啊,我都忘記了用舌頭頂牙齒的事了,你這樣一說,我又想去頂。
”
“那行,以后不提醒你,但是別讓我發現你在頂牙,不然就要收拾你。”
“唔,好吧。”
封琛也平躺下去,感嘆道:“想不到你還真聽懂了我的話,知道把密碼盒轉移了地方。”
顏布布道:“你把比努努說成小蜂巢,我當然知道了。但是你還是做得有點不好,要是換成王思源和劉皓軒,他們肯定不知道你想說什麼。”
封琛知道王思源和劉皓軒肯定是他同學,但還是側頭看向他:“那我該怎麼做才算好?”
“要這樣。”顏布布開始扭嘴巴吐舌頭,眼睛往旁邊瞥,像是個面癱病人似的,“如果這樣的話,王思源和劉皓軒他們也會明白的。”
顏布布收斂好表情:“反正小朋友讓我出教室玩,他只要一這樣,我就知道是讓我給老師請假上廁所的意思。”
封琛又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這才翻身下床,將密碼盒再次貼在床底老位置。
“你還放在這兒嗎?”顏布布趴在床上,垂下腦袋看床底。
封琛刺啦刺啦地貼著封條:“嗯,林少將暫時打消了対我們的懷疑,以后這屋子里很安全。”
“哈,那很好啊。”
“対,我們就安心住在這兒,等著父親派人來我們。”
封琛說完這句話便頓住,想起剛才只擔心密碼盒的問題,最終還是沒有從林少將那里打聽到宏城的情況。
顏布布卻在床上歡天喜地地左右翻滾:“好啊,先生太太來接我們,太太一定會做好吃的小蛋糕給我吃。”說完又開始學封太太,“顏布布,今天這塊蛋糕好吃嗎?是我新找來的配方……”
封琛將密碼盒重新貼好,剛鉆出床底,就聽見了敲門聲。
他想不出誰會來敲他的門,卻還是問了聲:“誰?”
趴在床上的顏布布抬起頭,也問道:“誰?”
“秦深,林少將讓我轉告你話。”門外的人聲音聽上去很陌生,但顯然是名西聯軍。
封琛心跳驟然加快,立即翻過床開了門。門口站著名士兵,一板一眼地道:“林少將說剛才忘記了回答你關于宏城的問題,所以讓我來告訴你。”
封琛突然覺得嗓子有些發干,他吞咽了下才艱難地道:“你說,我聽著。”
“宏城處在幾座大山腳下,城市面積不大,地震時引發了山崩和泥石流,整座城在短短數分鐘內都被掩埋。但林少將讓你別太擔心,他會繼續和宏城聯系,肯定會有幸存者……”
剩下的話封琛便聽不見了,只能看到士兵的嘴巴在張合。
他身邊像是被豎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屏蔽掉外界的一切聲音。他腦中也一片空茫,像是一臺古舊的電視機,沒有任何信號圖像,只閃爍著無意義的雪花點。
但他卻機械在対那士兵說謝謝,我知道了,并等他轉身離開后關上門。如同一條死去的魚,雖然大腦高級活動已經停止,但分布在全身的神經中樞,依舊會讓它彈動掙扎。
封琛一動不動地靠著門,目光直視著前方。顏布布跪在床上挪過去,驚慌地捧起他的臉,一遍遍大聲喊哥哥,將自己遍布淚痕的臉貼上去,想讓他冰冷的皮膚能溫熱一點……
“哥哥,哥哥……”
顏布布摟著封琛往床邊帶,想讓他坐下,封琛卻似是沒了力氣,一下就倒在了床上,眼睛依舊直直地看著天花板,身體卻像是畏寒般地發抖。
顏布布脫掉他鞋子,將他兩條腿都搬上床,扯過絨毯將他裹住,再隔著絨毯緊緊抱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