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段掉在地上,竟然成為兩段黑灰色的樹藤,藤上還掛著綠色的葉片。
“少爺……”顏布布在空中甩著腿掙扎。
封琛繼續揮動匕首,刀鋒凌厲,對著那根纏繞住顏布布的樹藤刺去。那樹藤倏地回縮,顏布布便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他這下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卻顧不得身上疼痛,迅速爬起來。
地上已經多了幾根被斬斷的樹藤,封琛沒有注意到身后也垂吊下一根,正無聲無息地纏向他腰間。
顏布布在猛然上跳,抓緊那條藤,往下墜著身體,使勁將它往下扯。樹藤被扯得筆直,在半空扭動掙扎,帶著他一下下撞向轎廂壁。
咣咣幾聲響,顏布布被撞得腦袋發暈,卻始終都不松手。
封琛終于能騰出空,攔腰劈斷了那條樹藤,再接住了往下摔落的顏布布。
地上散落著數段黑藤,像是燃燒過后的焦木,頭頂被斬斷枝條的樹藤不敢再進攻,緊附在電梯頂上,像是伺機而動的毒蛇。
叮咚!
因為遲遲沒有下行,電梯發出就要開門的聲響。
甲蟲還在撞擊電梯門,轎廂不停搖晃,封琛迅速摘下旁邊掛著的滅火器,用力拔出保險銷拉環,按下把手。
電梯門緩緩打開,成群甲蟲撲進來的同時,滅火泡沫噴涌而出,帶著強勁的沖力,將那些甲蟲噴出去數米。
“跟在我身后。”
不待頭頂的樹藤進攻,封琛大喝一聲,提著滅火器沖了出去,顏布布也急忙跟上。
大廳里除了電梯,就只有窗戶一條路,封琛一邊用滅火器噴那些甲蟲,一邊往窗戶靠近。
這種滅火器并非民用,沖力著實強大,將那些甲蟲盡數沖到對面墻根下,涌動著累疊了半米多高,黑壓壓的看得人頭皮發麻。
大廳中央的大樹也被不停沖刷著,樹葉紛紛掉落,細小的樹枝發出折斷聲響。那些好似冬瓜的大白果也搖搖欲墜,終于掉落了一個,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封琛心頭一緊,生怕大果子里飛出大蟲子,那就更難對付了。
誰知那大白果里面并沒有蟲子,而是一具蜷縮的人類尸體。
——尸體還穿著衣服,干癟得像是被吸盡了血肉,只剩下皺褶的皮膚,裹著干枯的骨。
顏布布也看清了這幕,臉色煞白地縮在封琛背后:“少,少爺,那樹上長出了人。”
“不是長出了人,是人被它吃掉了。”
“啊?吃,吃人的樹?”
滅火器底部紅燈閃爍,顯示里面的泡沫就要用光,電梯方向的樹藤瘋狂蔓延,已經伸出電梯,蛇一般往這邊游來。
封琛靠到窗邊,左手按下陷在墻里的開關,自動窗緩緩開啟,燥熱的氣溫瞬間灌入。
他側頭看了眼外面,這里是十層高度,除非他和顏布布兩人長了翅膀,不然怎麼也出不去這個房間。
滅火器吐出最后一點泡沫,終于沒了動靜,被沖到墻根下的那些蟲子,從成堆的樹葉果殼中爬出來,開始振翅。
電梯口已經被樹藤完全封住,藤條已經蔓延至屋中央,正快速往窗邊爬來。
顏布布不知從哪兒撿了根鐵棍,對著那爬藤揮舞,色厲內荏地大喊:“你不準過來,別過來,再不停的話,我就要打你。”
封琛看了眼從大果子里掉出來的尸體,咬咬牙,取下背包丟給顏布布,再半蹲下身,命令道:“背上包,再讓我背你。
”
顏布布從來不會違背他的命令,飛快地背好背包,再撲到他背上。
“我們要沖進電梯嗎?少爺你沖,我來打。”
“抓緊我,不要松手。”
顏布布依言將封琛脖子摟得緊緊的,兩腿夾住他勁瘦的腰。
封琛緊抿著唇,卻沒有沖向電梯,而是在甲蟲起飛的同時,倏地一手撐住窗臺,迅捷地翻了出去。
窗外墻壁上橫著一條碗口粗的塑料管道,封琛翻出去后便踩在水管上,在那些甲蟲追出來的瞬間,伸手拉下窗戶。
軍用金屬窗頓時合攏得嚴絲密封,被甲蟲撞擊得響個不停。一只甲蟲被攔腰截成兩半,前端直直向下墜落。
外墻很光滑,除了那條水管,沒有什麼可以著力的地方。封琛只能像只壁虎般緊貼在墻壁上,讓身體和墻面盡量貼合,雙手摳在磚塊之間的縫隙里。
顏布布懸空掛在他背后,身下便是十層高度,他往下看了眼,嚇得頭暈目眩,不敢再繼續看。
“你千萬別動,一動的話,就可能把咱們倆都帶下去。”封琛側著頭啞聲叮囑。
“好,好的,我,我不動。”
這面墻太過平滑,封琛開始橫著移動,想繞到大樓另一側,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攀附的管道,上到樓頂或是滑到樓下都好。
顏布布將頭擱在封琛肩膀上,連呼吸都放得很平緩,生怕身體起伏太大。
他只懊惱自己心跳太劇烈,要是不跳就好了。
好在磚縫挺深,封琛雙手緊摳著磚縫,向著左邊緩緩橫移。汗水落到眼中,他卻連眼都不敢眨一下,任由被蟄出來的淚水和著汗水一起,順著臉龐淌落。
顏布布不敢出聲,怕聲音打擾到了他,卻在心中瘋狂默念著咒語:“啊嗚嘣嘎阿達烏西亞,啊嗚嘣嘎阿達烏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