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架小型軍用機,邊飛邊往下灑落著白色粉末,大片大片地傾覆而下,灑在那些廢墟殘垣上。
眼看粉末就灑到這邊來了,封琛將顏布布拖到半截屋檐下,捂住了他的口鼻,喝道:“閉上眼睛。”
飛機呼嘯而過,兩人又過了片刻,才睜開了眼。
整個城市上空,還飄揚著殘余的白色粉末,像是下了一場小雪,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氣味。
“咳咳,這,這是什麼?”顏布布不停流眼淚,鼻頭也揉得紅紅的。
封琛的眼睛也泛著紅,用袖子捂住口鼻:“防疫用的消毒粉,別說話了,把嘴捂上。”
剛打的水里飄著一層白色粉塵,只有重新打水,好在這是口壓井,井水里倒是沒有粉塵。
下午時分,氣溫陡然變高,封琛看著多功表手表,溫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一個小時內爬升了十度。
大巴車內熱得像是蒸籠,顏布布將全身扒得只剩條褲衩,還是一個勁兒喊熱。他頭上的卷發都濕成一縷一縷的,臉蛋兒泛著紅,躺在座椅上煩躁地翻來翻去。
“你別動就不熱了。”封琛一動不動地坐著,看上去比顏布布好多了,但T恤后也汗濕了一大團。
“少爺,我覺得我可能要熟了,如果我真的熟了,你可以把我泡在水盆里,我比螃蟹大,夠你吃上好幾天。”顏布布爬起身,摸過旁邊的水,咕嚕咕嚕灌下半瓶。
封琛瞥了眼腕表,發現氣溫還在持續上升,就在這短短片刻,已經上升了四度。
“走吧,咱們別在車里,出去找找陰涼地方。”
雖然外面也同樣炎熱,但總能找著比大巴車里涼快的地方。
顏布布去穿鞋,被封琛喝住:“把衣服褲子穿上才準出去。”
“我穿了褲子的啊。”
“內褲算什麼褲子?”封琛聲音嚴厲。
剛才若不是他不允許,顏布布連僅有的內褲都要扒了。
等顏布布穿好衣褲,封琛在背包里塞了好幾瓶水,兩人往停車場外走去。
空氣都帶著熱度,黏膩地封住了每一個毛孔,隔著蒸騰的空氣,遠處的殘壁斷垣看上去都在搖擺扭曲。
天空沒有飛鳥,地上連只螞蟻都見不著,平常巡邏喊話的西聯軍懸浮車也沒出現,整個城市死氣沉沉,像是一座大型墳墓。
兩人進了一棟半垮的寫字樓,在寬敞的大廳里靠墻坐下。
這里雖然也很熱,但比大巴車還是要好上那麼一點點。顏布布干脆倒在微涼的瓷磚地板上,四肢攤平地躺著,封琛沒有制止,畢竟他自己都想躺在地磚上,只是忍住了。
沒過一會兒,旁邊樓梯傳來腳步聲,一名中年女人攙扶著她老公,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
女人在看見顏布布和封琛后,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老公你看,這兒有兩個小孩。”
封琛沒說話,只側頭打量著兩人,顏布布卻從地上坐了起來,打招呼道:“阿姨。”
那男人臉色很不好,看著像是在生病,他見封琛神情淡漠,便問顏布布:“小朋友,你怎麼在這兒的?沒有人帶著你嗎?”
顏布布認真地回答:“我們住的地方太熱了,就來這兒坐會兒,我有人帶著的。”
怎麼會沒人帶呢?少爺帶著我啊。
那對夫妻聽顏布布這樣說,以為兩人是跟著大人一塊兒的,只是大人現在沒在身邊。
“給你家大人說,西聯軍昨天喊話,為了徹底防疫消毒,過幾天就要在噴灑的消毒粉里摻上那什麼……什麼林。”
“東林迦酫。”封琛突然開口。
“對,就是這個。”
封琛聞言后,臉色頓時一變。
女人扶著男人往外走:“我們現在就要去地下安置點了,聽說那個林什麼的聞了會中毒,會死人的。你們給家里大人說,趕緊也去安置點,不能再耽擱了。何況天氣越來越熱,呆在外面有什麼意思呢?活生生都要被熱死了。”
一直沉默的封琛突然出聲:“阿姨,進入地下安置點,必須要身份證明嗎?”
女人道:“那肯定的啊,西聯軍查得可嚴了。”她似想到什麼,轉頭打量了下封琛和顏布布,又安慰地道:“去告訴你們家大人,不要有顧慮,我以前的鄰居,曾經偷盜坐過牢,這次也帶著家里人進去了。”
“謝謝。”
封琛知道她誤會了,但他和顏布布的情況,不是家里人偷盜坐牢過那麼簡單。
“阿姨叔叔再見。”顏布布見兩人消失在大廳外,這才放下手,轉頭卻看見封琛神情非常嚴肅。
是那種大事即將來臨的嚴肅。
“少爺。”顏布布不安地喚了聲。
封琛緊抿著唇,下巴繃得很緊,半晌后才說:“顏布布,我要想個辦法進入地下安置點。”
傍晚時分,氣溫沒有那麼炎熱,兩人回到了大巴車上。
封琛又取出他那個工具袋,用電鑷撥弄著一塊晶片,顏布布不敢打擾他,屏氣凝神地趴在旁邊,等封琛抬起頭活動脖頸時,才連忙問道:“少爺,你在做什麼?”
“我在做可以進入研究所的門卡。”封琛來回活動著有些僵硬的右手手臂,“西城有個藥廠,對外是某家企業公司,其實就連西聯軍也不知道,那是東聯軍的秘密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