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溫琰看著他,語氣平靜:“要發瘋去外面發,以后家里沒人會慣著你。”
他頓了頓:“我忘了。”
“收拾好東西。”他道,“三天之后,搬出去。”
他顫了顫唇:“媽不會……”
話音落下,他想起了女人剛剛說的話。
“她會。”溫琰淡淡地道,“我想清楚了。不管盛然能不能回來,她應該知道真相,長痛不如短痛。”
說罷,他就轉身離開了他的房間。
想到這,溫帆閉了閉眼。
……不行。
他想。
他不能就這樣認輸,他不能……
他得想個法子。
他得……
他聽到了外面的一聲驚呼:“小少爺,您回來了?”
霎時間,他的所有血液都凝固了。
他有些僵硬地抬起頭,打開房間,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張讓他深惡痛絕的臉。
*
溫盛然的到來,讓所有人都意料不及。
溫琰看著他,一聲“然然”怎麼都叫不住口,喉嚨全是干澀。
而林彤盈匆匆地從房間里出來,看到他的時候明顯眼眶紅了一瞬,卻仍舊在強撐著:
“你還有臉回來?”
溫盛然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話,不在意地笑了笑:“以后應該真的不會了。”
林彤盈僵住了。
溫盛然并沒有浪費時間,掃了一圈四周,最終還是選中了溫琰。
“給。”他把手里的報告遞給了溫琰。
“這是什……”
溫琰接過去,掃了兩眼,聲音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溫盛然笑了笑,“我就直說了。我這個心胸狹隘的人在之前,就是被他跟蹤之后,就覺得不太對勁,所以抱著試探的心理去調查了他一下。”
“他們給了我這個。”他道,“我本來覺得,你們應該不在乎。”
“但是想了想,不管在不在乎,你們都應該有知情的權利。
”
溫琰的手指攥著紙張,骨節攥得發白。
“發現了這份鑒定報告之后。”他道,“我去找了蘭姨,蘭姨跟我說了一些事。”
霍月蘭上前了一步。
她沒先開口,而是看著溫帆,輕聲道:
“小帆,跟我回家吧。你媽不在了,姨也會養你一輩子的。”
溫帆剛剛還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溫琰手里的報告,這一下,臉色直接青了:“你在說什麼,這里就是我的家。”
“這里不是。”霍月蘭眼淚涌了出來,“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話音落下,溫帆驀然抬起了眼。
一旁的林彤盈更是驚愕地看向了霍月蘭:“……你說什麼?”
“夫人,我對不起您。”霍月蘭雙腿一彎,跪在了地上,眼中淚光點點,“當初,我鬼迷心竅,把然然跟小帆對調,害然然跟著我們吃了二十年的苦。”
“我欠著然然的,我不能再昧著良心說話。”她道,“小帆十二歲那年,我跟月靜說話,被他聽見了。他早就知道他不是您的孩子了,我跟他……我跟他都對不起您和然然,我們耽誤了他那麼久,真的對不起,夫人……”
林彤盈踉蹌著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花瓶。
花瓶轟然一聲倒塌,四分五裂。
溫琰趕緊過去扶住了她:“媽!”
“你在說什麼!”溫帆尖叫,“霍月蘭!你在說什麼!”
“媽,哥!”他轉向另一邊的兩個人,雙眼血紅,“她在瞎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你們不要相信她,你們……”
他的話音止住了。
他看到,林彤盈完全沒有理他。
只是顫著手,從溫琰手中拿過了那張鑒定報告。
看清上面的字和日期的剎那,她整個人都靜止了。
片刻后,她看著溫帆,定定地開了口:“……小帆,你怎麼能這樣。
”
溫帆張了張口:“媽……”
“你怎麼能這樣啊溫帆!”林彤盈開了口,聲音撕心裂肺,“那是我的孩子啊!那是我懷胎十個月生下來的孩子啊!媽對你不好嗎?媽對你不夠好嗎小帆!你怎麼能這樣害我的孩子啊!”
“就是因為你對我太好了!”溫帆看著她,雙眼全是血絲,怒吼出聲。
“你對我太好了……”他看著林彤盈,喃喃,“你和哥,你們對我都太好了,你們讓我怎麼開口,怎麼舍得把你們讓給別人……”
他曾經無數次地想過。
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讓他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要給了他所有,卻又要把這些重新收回去。
在那一天之后的每一個日夜。
這樣的情緒都充斥著他的心神之中。
他不安,憤怒,惶恐,同時又忍不住怨恨。
怨恨一切。
林彤盈和溫琰對他越好,他卻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因為他知道,這些都不是屬于他的,而是屬于另一個人的。
嫉妒和怨恨讓他一度扭曲。
他去找了心理醫生,卻什麼都不敢說。
走出心理咨詢室的時候,他想,或許,沒人再能救得了他了。
他早已墜入了深淵。
他踉蹌著撲過去,要去抓林彤盈的手,聲音哽咽:“媽,媽你最疼我了,你會原諒我的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你不要碰我!”
林彤盈淚流滿面。
溫琰扶住了她,他剛剛已經叫了保鏢。
一群人已經進門,他開了口:“把這個人丟出去。”
聲音冷靜中帶著嘶啞。
保鏢們雖然有些愕然,但最終還是照做了。
架住溫帆的那一刻,他終于徹底崩潰,尖叫著讓他們滾,幾個人不得不用蠻力把他按在了地上。
溫琰深吸了一口氣:“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具體的聯系周鴻。”
“好的少爺。”其中一個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