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月蘭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溫盛然默然。
原來,一場互換。
最后的結果,卻是溫帆獲得了雙份的親情和愛。
這個結果,何其荒謬。
黎瑜的手蓋上他的手背,輕輕地拍了拍。
他反握住對方,示意自己沒事。
霍月蘭神情苦澀:“那一天晚上……”
那一天晚上,是個很平常的夜晚。
外面下起了大雨,于是林彤盈留霍月靜住了一晚。
晚上,霍月蘭回房間的時候,就發現,喝了酒的霍月靜,把溫帆叫到了房間。
十二歲的omega被養得極好,白凈而乖巧。
哪怕是霍月靜渾身的酒氣,他也什麼都沒說,只是禮貌而好脾氣地道:“靜姨,媽媽說喝酒傷身,您喜歡喝酒也不要喝太多,對身體不好。”
霍月靜看著他,露出了一個癡癡的笑:“哎。”
“媽媽不喝。”
omega怔了怔。
隨即,他就意識到,女人應該是醉了。
他想了想:“我去讓廚房做醒酒湯給您喝。”
說罷,他就要離開,卻發現霍月靜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他根本掙脫不開。
他有些疑惑地開了口:“……靜姨?”
幾乎是瞬間,霍月蘭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沖過去,扯開了霍月靜的手。
動作之大讓一旁的溫帆都嚇了一跳。
他趕緊來拉人:“蘭姨,沒事的,靜姨只是在和我說話……”
霍月蘭深吸了一口氣。
“小少爺。”她輕聲道,“夫人在等你,她說要給您講睡前故事,您先去睡吧。”
她頓了頓,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靜姨喝多了,我來照顧她就行。”
聽到睡前故事的時候,溫帆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
沒有忘記禮貌地把門給她們帶上。
“你這是在做什麼!”霍月蘭閉了閉眼,“你瘋了嗎?!”
霍月靜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阿蘭。”
“我沒瘋啊。”她癡癡地笑,“我只是跟他玩一會兒罷了,林彤盈都沒說什麼呢,你急什麼?”
“……不許再找小少爺。”霍月蘭深吸了一口氣,“我今天不跟你計較,躺下,我給你拿蜂蜜水。”
霍月靜沒有動:“憑什麼?”
霍月蘭怔了一怔。
隨即,她就意識到,霍月靜的這句話,回的是她的前半句。
她怒極反笑:“憑什麼?別忘了你的身份!”
“讓你在這里,是夫人人好,夫人有多寵著小少爺你不知道?你湊什麼熱鬧?”
“我的身份……我什麼身份!”霍月靜驀然站起身,“霍月蘭,你說我是什麼身份!他是我肚子里出來的,我是他媽!按理他要孝敬我一輩子!你現在問我,我是什麼身份?!”
“你輕點!”霍月蘭沒想到她會直接喊出來,心臟都快跳出來。
她只能慶幸,溫家的隔音很好。
“我受夠了!”霍月靜怒吼,聲音里充滿了酒氣,“嗝……我受夠這種日子了!我要去找我兒子!你放開我!”
她要推開攔住她的霍月蘭。
但是霍月蘭又怎麼可能讓她真的到外面胡言亂語。
兩人僵持間,霍月蘭被霍月靜推搡著跌倒在地上,然后,她抬起眼,看到了門邊站著的溫帆。
四目相對。
溫帆開了口,聲音很輕:“蘭姨。”
“……我來拿我落在這的小熊。”
不遠處,棕色的玩偶熊躺在地上,很安靜。
*
“他聽見了?”溫盛然問。
霍月蘭沉默了一瞬。
“我不知道。”她低聲道。
“我當時很害怕……”她閉了閉眼,“所以把他帶到了另一個房間,跟他說是月靜在發酒瘋,然后他說他知道了,他只是來拿熊。
”
她頓了頓:“……但我覺得,他是聽到了的。”
溫盛然垂了眼眸。
那自然是聽到了的。
想必,還讓他印象深刻。
不然不會在四年后,霍月靜死的那一年,還想到去做親子鑒定。
他站起了身:“謝謝。”
霍月蘭看著他,眼眶又開始紅:“盛然……”
溫盛然對于長輩在他面前哭最是頭疼,直接打斷了她:“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如果我說。”他道,“我希望您到時候跟我去一趟溫家作證。”
“您會愿意麼?”
霍月蘭僵住了。
“作證……”她喃喃地道。
她沒什麼文化,但也知道,如果這件事告訴了溫家。
那麼溫帆在溫家那里,就不再是受害者了。
……那是月靜的孩子。
雖然,前段時間,霍月靜祭日。
她聯系了好幾次溫帆,對方也沒有理她。
溫盛然等了她五分鐘,然后站起了身:“我知道了。”
他對于這個結果倒是不意外。
“……等等!”霍月蘭叫住了他,“然然!”
她追到了門口,攥緊了門框:“你讓我,你讓我再想想……”
“不用……”
溫盛然覺得硬逼著人做事很沒意思。
反正他證據夠了。
十二歲跟十六歲知道沒什麼差別。
但是黎瑜輕輕拉了他一下,打斷了他。
“想好了打這個電話。”他道,直接遞了霍月蘭一張名片。
霍月蘭怔了怔,接過去,手有些顫抖。
“走吧。”黎瑜牽了溫盛然的手,帶著他離開了這座有些破敗的小院子。
*
一直到車上,溫盛然才開了口:“……哥哥剛剛遞的是自己的名片麼?”
黎瑜“嗯”了一聲。
他以為溫盛然是在問他為什麼,解釋了一句:“蘭姨在溫家做了很久的保姆了,溫家人對她畢竟熟悉,如果有她作證,會更有說服力。
”
當然,有一句話他沒說。
那就是霍月蘭本人就自帶感情渲染的本領,能更好地打感情牌。
溫盛然就是不會賣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