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很多時候。
這些事情中,有的在發生之時其實并不代表什麼。
但是串聯起來,就就像是一顆顆細密的沙子堆疊起來的,再也不能讓人忽視的沙堡。
讓黎瑜如鯁在喉,甚至患得患失——
他曾經想過,溫盛然那個時候拒絕他,是不是還在乎易誠。
哪怕是現在,他知道溫盛然已經徹底跟易誠做了了斷,他還是會嫉妒易誠。
因為。
易誠擁有溫盛然生命中整整兩年半的時間。
這些話他都沒有跟溫盛然說,只是道:“我也是人,我不能吃醋麼?”
“能。”溫盛然趕緊道。
這話說得坦誠又直接,反而讓他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他微微咳嗽了一聲,正準備轉移話題,就聽到黎瑜開了口:“你去見了易誠,是想跟他做一個了斷,那你的父母和溫帆呢?”
溫盛然沉默了下來。
“你覺得呢?”他征詢黎瑜的意見。
黎瑜很直接:“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你跟溫琰不是發小麼?”溫盛然看著他,“還有黎家跟溫家的生意……”
黎瑜失笑。
他揉了揉溫盛然的頭發。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他道,“先考慮你自己。”
溫盛然訕訕的:“可是我們在一起了。”
黎瑜頓了頓。
“一樣。”他道,“因為我會先考慮你。”
所以,結果是一樣的。
從前他沒談戀愛的時候,黎瑾問他理想型。
他當時對于這件事情基本沒什麼興趣,高矮胖瘦一概沒說,只提了一件事。
“獨立點的。”他道。
潛臺詞是,這樣就不會麻煩他。
那個時候,黎瑜從沒想過自己會對某一個人這麼費心。
費心到,他發現溫盛然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時候,他就立刻突破了原則。
極度的偏袒和縱容會把一個意志不堅定的人養廢,但是他知道,溫盛然需要的,恰恰就是這些。
溫盛然看著他,眼睫顫了顫。
他的耳根有些紅,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因為害羞而故意岔開話題。
只是在過了一會兒之后,他開口,回答了黎瑜的問題。
“我不想見他們了。”他道。
輕聲的,堅定的。
他本來就不是溫家的孩子。
之前,也只是想了卻原主受的一樁心愿。
事實證明,更聰明、更乖巧、更聽話只能改變一些表面現狀,卻無法改變撕裂的、血淋淋的現實。
溫盛然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覺得。
他盡力了。
“好。”黎瑜點了點頭。
溫盛然想了想:“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見一下溫帆。”
*
溫帆在前幾日回到了溫家。
易誠的供述指出兩人串通,偵查過程中,警方也確實發現了一些疑點,比如事發前的兩次會面,再比如事情發生時的一些時間點上的巧合。
但是這些都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來輔助證明。
會面缺失錄音,而事發時兩人也并無交流,這其中,最有力的證明是易誠的供述。
但是顯然不能據此就這麼定案。
而在辦案期間,溫家的顧問把他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
在合法合規的流程之內,他最大程度地惡心了所有參與案件的人,并且給予了溫帆極度的安全感,有他參與期間,溫帆始終不急不徐,看上去淡定而無辜。
最終,案件依舊以□□定了案。
除了已經被看管醫療、精神失常的易誠,其余兩人都被移送檢察院。
最后一次筆錄結束,溫帆走出警局。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而溫和的下午,他看了眼不遠處的天,然后收回了目光。
“小少爺。”陳聲道,“溫總不來接您麼?”
溫帆笑了笑:“哥哥比較忙。”
陳聲恍然。
“我還以為……”他話說了一半,自知失言,又把后半截咽了回去。
溫帆知道他要說什麼,眼睛彎了彎,沒跟他計較。
他看向遠方。
其實陳聲猜得沒錯。
溫琰沒來接他,就是因為心存芥蒂。
林彤盈大概率不會知道他為什麼進來,但是溫琰不可能不清楚。
就算之前遲鈍沒反應過來,這麼些日子了,也不可能沒有疑慮,尤其是在知道了易誠的供詞和監控之后。
但是……
溫帆垂了眼眸,面容冷漠。
不要緊。
他想。
一時的疑慮,是可控的。
哪怕溫琰真的對他有了懷疑,他也沒有證據。
他可不是溫盛然,溫琰和林彤盈對他的基礎信任太高了,只要他三言兩語,就基本能把人哄好了。
退一萬步說,哪怕溫琰真的對他心存芥蒂。
那又怎麼樣呢?
溫盛然已經回不來了。
除非他們真的把他像溫盛然那樣趕出去……
溫帆嗤笑了一聲。
以溫琰和林彤盈軟弱而優柔寡斷的性子,如果能做得出為了溫盛然把他趕出去這樣的事,當初就根本不會讓他回來,更不用說讓他跟溫盛然進總公司實習。
也就是溫盛然脾氣好,一步步地忍讓了。
換做是他。
他進溫家的第一天,就會利用他們倆的性子,賣慘讓那個假貨徹底滾出去。
只要他不被趕出去。
讓這兩人心軟,也就是拖幾天的事情。
所以,他根本不擔心。
他收回了目光,打算先請陳聲吃個飯。
對方為了他的案子勞心勞力。
雖然大概率是為了討好溫家,但是面子上總要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