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對方看著他的時候,眼睛太澄澈。
“我也算騙了你吧。”溫盛然笑了笑,“你那天拿日記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喜歡的應該不是我。”
他來之前。
原主受就在易誠身邊呆了足足一年。
他演得比原主受乖,看上去也更討易誠歡心,但是他能感覺到,易誠跟他之間的相處反而沒有之前那麼鮮活。
他想,易誠也知道。
要不然不會這麼多天不來找他。
只是因為一本日記。
那本日記,才是他喜歡的人真正的真心剖白。
易誠的嘴唇動了動:“……我不信。”
“你說的都是假的。”他道。
溫盛然站起身:“你信不信都可以。”
“我今天過來,只是出于人道主義來跟你講清楚。”他道,“我不想用‘告別’這個詞。”
“易誠。”他看著面前的人,“我們之間沒有過開始,你對不起的也不是我,所以我說的每一句不恨你,都是真心的。”
“至于……”他頓了頓。
他想起了那個身影最后看向的方向。
那個人曾經是他最深的精神慰藉,是他苦難時唯一的光。
固然沒有留戀,應該,也不會有太多像劃掉的那行“喜歡”時那樣的怨恨。
“想開點吧。”最終,他只是道。
想不開,其實也沒什麼辦法。
肆無忌憚的傷害是因為命運給了補救的機會,而命運沒有給的時候。
他想,誰也不應該責怪被傷害的那個人先放開了手。
*
溫盛然自認他沒說什麼重話。
但是他回去過后沒多久,警局就傳來了消息,說易誠瘋了。
這一回,不是“發瘋”。
是真的精神上的徹底崩潰,據說,當時好幾個看守他的警察一起按都沒能按住他。
他被送往醫院進行緊急治療。
溫盛然得知消息的時候,對方已經在精神病院安了一個“家”。
易家人聽說這件事,幾乎是震怒,但是這件事一來不是警局的問題,二來跟溫盛然對話時,警察也都在場,溫盛然并沒有什麼言語過激和言辭不當的地方。
他們誰也不能責怪,只能自己咽下苦水。
這其中,易誠的一個叔叔不知道溫盛然是誰,還來找過他一次。
還沒進門,剛好看到下班回家的黎瑜,黎少剛進門,就攬著他眼中的“小狐貍精”的腰吻了一下,原本罵罵咧咧的人一秒慫了。
事后,得知溫盛然的身份,他簡直無比慶幸當初自己的決定。
溫盛然絲毫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他正癱在沙發上,和黎瑜斗智斗勇。
“我想去。”他道。
“不行。”黎瑜頭也不抬,“你聽她忽悠你。”
“給她做助理。”他頓了頓,語氣微妙,“她憑什麼?”
溫盛然在家閑得沒事。
有一天,他在家里癱著的時候遇上了上門來的黎瑾。
兩人聊了一會兒,愈發覺得投緣,隨后黎瑾說自己身邊的得力助手最近走了,聽說溫盛然專業相關,之前在溫家做得也不錯,邀請他來公司實習,溫盛然欣然答應。
還沒要工資。
理由是按照簡歷要求,他進不了黎氏。
權當是去學習。
“憑姐姐手握公司大權。”溫盛然眨巴眨巴眼睛,拽著他的手臂輕輕晃,“憑專業對口,憑我最近真的很閑,拜托拜托,讓我去好不好?”
黎瑜:“……”
“你去哪兒是你的自由。”他道,“用不著問我。”
他頓了頓,“自己不覺得吃虧就行。”
這就是同意了。
溫盛然眉眼彎彎,直起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沒有注意到對方若有所思的表情。
當然,他也沒有想過。
作為黎瑾的親弟弟,對方大概率也有黎氏的股份。
也是可以隨意進出公司,順便……
以別的什麼身份,差遣他的。
他一無所知,卻不耽誤黎瑜多想,黎瑜腦子里已經做下了決定,而溫盛然還什麼都不知道。
“對了。”他道,“易誠瘋了。”
“聽說了。”黎瑜回過神,道。
溫盛然看著他:“……有什麼感想麼?”
他其實還挺忐忑的。
雖然他知道黎瑜尊重他,不至于做出去警局特意調他們談話錄像的事。
但是,就……
他覺得,把人弄瘋了這個行為本身也挺瘋的。
黎瑜頓了頓:“蠢貨。”
溫盛然:“……”
然后他意識到了,對方是在評價易誠。
這兩個字,把這根曾經橫亙在他們中央的刺最后蓋棺定論,然后徹底拔除。
溫盛然舒服了。
然后,他捅了捅黎瑜。
“說真的。”他道,“以前我們沒在一起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偷偷吃過他的醋啊?”
他本來以為黎瑜是不在意的。
畢竟當初,溫帆用那樣的話刺激他,對方都還是無動于衷。
但是能在讓他和人見面之前在他身上留痕跡,溫盛然總覺得,他可能一直被他們月亮清冷禁欲的外表給欺騙了。
黎瑜瞥了他一眼。
小狐貍眼睛里亮晶晶,又恢復了往日的狡黠。
他知道對方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他頓了頓,在逗人和坦誠之間選擇了后者。
“有。”他道。
溫盛然原本只是開玩笑,卻沒想到黎瑜會這麼認真地回答,他愣了愣:“……什麼時候?”
“很多時候。
”黎瑜道。
從見溫盛然的第一面,看到他被易誠丟在一旁開始。
到在溫琰那兒聽說,溫盛然曾經真心喜歡過易誠的時候。
再到易誠以前男友的身份出現,而他的身份不適合阻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