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盛然想了想。
“易誠的供詞?”他問。
黎瑜頷首。
這回,輪到他開口問了:“怎麼知道的?”
“因為……”溫盛然停頓了一下,“他付出了那麼多,必然留有后路。”
黎瑜靜靜地聽著他說話。
溫盛然深吸了一口氣。
溫帆被帶走。
那基本可以說明,他在這件事中——
至少目前的證據已經顯示,他可能不是單純的受害者。
這是符合他和黎瑜當初的猜測的。
當初他和黎瑜其實誰都沒說開,因為他們誰都不愿意真的去這麼揣測一個已經受到了傷害的omega,但是,現在,事實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深吸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與其說是恨溫帆。
他更多的,是覺得悲哀。
“他看起來越瘋,越像是破釜沉舟,恰恰證明了他不會就這麼跟我魚死網破。”他慢慢地道,“如果我被趕出了溫家,而他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尊嚴、身體傷害,還要再加上溫家的厭棄,這筆買賣是很不劃算的。”
“你覺得他在計算麼?”黎瑜道。
“當然。”溫盛然笑了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到目前為止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計算里。”
有一件事,他起初想不明白。
那就是為什麼溫盛然要選擇讓溫琰和林彤盈先知道這件事——
很顯然,證據是他特地“送到”溫琰面前的。
后來他想明白了。
溫帆了解他們每一個人。
他知道溫琰和林彤盈的性格,所以他知道,出了這樣的事,他們肯定會首先偏向他。
而他甚至也了解溫盛然。
所以,他知道,以溫盛然的驕傲,他絕對忍受不了這種情況下的偏向。
想通了這一點,他就知道。
溫帆在下一盤棋。
而他們每個人,都是這盤棋上的棋子。
當然,這其中也出了點意外。
從溫帆當時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原本以為黎瑜也會因為這樣的話,至少不會那麼快站隊。
但是黎瑜直接站在了他那一邊,直接跟溫家斷了關系。
這一點,是他沒想到的。
但是這并不影響這件事的核心部分。
“首先。”溫盛然道,“他想要栽贓陷害我,就必須有易誠這枚棋子要‘暴露’,只有這樣,溫琰才能迅速地聯系到我身上。”
黎瑜跟上了他的思路:“所以,易誠的暴露是在計劃當中的。”
“對。”溫盛然道,“但是這里就有一個問題,別的不說,現有的證據是足夠把易誠定罪的,你覺得他會那麼傻麼?”
黎瑜頓了頓:“除非他不知道,至少不知道這個計劃的一部分。”
溫盛然點了點頭。
“……雖然這麼說有點自戀。”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但是我估計,溫帆是用我來讓易誠上鉤的。”
現在回想起對方的那幾條消息。
易誠的精神狀態確實看起來非常堪憂。
溫盛然知道,那應該是那本日記帶給他的刺激。
這個世界上最能讓人發瘋的事情之一。
就是“我本可以”。
黎瑜看著他,神色意味不明。
溫盛然眨了眨眼睛,討好地捏捏他的手指,然后晃了晃:“哥哥,我喜歡你。”
黎瑜:“……”
“有點突然。”他評價。
話是這麼說,他的神色明顯緩了下來。
“你繼續說。”他道。
“其實沒了。”溫盛然嘆了口氣,“以現有的證據,我能猜的就這麼多。一個就是溫帆再怎麼傷敵八百自損一千,至少不會讓自己做的事情在明面上暴露出來。
另一個就是,他達成這個目標,多半是忽悠了易誠,讓他背鍋,具體怎麼忽悠的,我就不知道了。”
-
“姓名?”
“溫帆。”
“年齡?”
“二十周歲。”
“家庭住址?”
……
核對完了基礎信息,溫帆笑了笑:“警察叔叔,我能要一杯熱水嗎,現在有點發燒。”
桌子前的一男一女對視了一眼。
其中的omega女警點了點頭:
“可以的。”
不多時,玻璃杯就被端到了溫帆面前,他拿起來,輕輕地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小口。
“好點兒了。”他道,“你們問吧。”
“今天叫你來。”女警開了口,語氣溫和,“是想就案件再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工作,也不用太緊張。”
溫帆點了點頭:“好。”
女警頓了頓:“那一天,從中藥再到打你哥哥的電話,這段過程,能再和我們說說麼?”
“那天包廂里很多人,我有點渴,所以喝了我面前那杯酒,我以為是我的,但其實我也有點記不大清。喝完之后,我就覺得頭有點暈,腺體也有點燙。”溫帆道,“所以我就去了洗手間,就在我感覺不太對勁的時候,我的信息素突然爆發了。”
“那個時候,我知道我臨時發情了。”溫帆頓了頓,“就在我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是……”
他抿了抿唇,“是那個alpha。”
他看著虛空,那里是他自己的倒影。
恍惚間,腥臭的氣息又貼近了他的腺體,他垂了眼眸。
杯沿很燙,那種發痛的燙意讓他回到了現實。
回憶一閃即逝。
現實里,沒有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只有室內,亮的刺目的一盞燈。
“為什麼在感覺腺體燙的時候,會選擇去遠離熟人的洗手間?”女警問。
“因為想洗個冷水臉。
”溫帆道。
女警頓了頓:“是沒有意識到,自己會突然進入發情麼?”
“對的。”溫帆頷首。
“初中的生理衛生課上應該有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