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溫盛然給的一些階段性成果跟他進行了詳細討論。
一杯咖啡都快冷了,兩人還沒討論完。
溫帆直接冷著臉站起身出去了,溫琰還意猶未盡。
溫盛然起先還很配合,到了下午三點,他不得不委婉地開了口:“哥,我得走啦。”
溫琰這才回過了神。
他看著面前的男孩子,沉默了一瞬,感嘆:
“你比我當時要厲害多了。”
……因為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嘛。
溫盛然想。
而且他面對的競爭,可比溫琰要大多了。
他不算有野心的人。
但是那幾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爭一口氣,他學習花費的精力時間可比溫帆要多多了。
那是在殺人不見血的集團權力中央真正實戰拼出來的經驗。
現在溫盛然想著,都覺得不太值得。
躺著拿點股份和錢多好。
人生在世,果然要學會知足。
學會知足的人起身告別了突然感覺被push了的親哥。
溫琰站起來送他,到了門口,終于想起了正事。
“二期治療。”他道,“真的不要我請個人陪你麼?”
溫盛然搖了搖頭。
溫琰臉色變了幾變:“黎瑜他……”
他們其實都沒怎麼接觸過腺體缺陷這種病,溫琰原先還在慶幸有黎瑜這個專家在。
但是現在他不慶幸了。
人家專業,他一竅不通的結果就是,自己弟弟只能托付給別人。
偏偏……
黎瑜對溫盛然,還有那樣的心思。
溫琰相信黎瑜的人品。
但是再相信,黎瑜也是alpha。
七情六欲,人之本性。
溫琰現在的心情就是矛盾又擔憂,病不能不治,但是他也是真的怕溫盛然受欺負。
之前,他聽說二期還是黎瑜親自做的時候,一度很反對。
但是一方面,短時間內他也沒找到合適的alpha。
另一方面,就算找到了,溫琰想了一下,一個陌生的不知底細的alpha和自己的發小……
聽起來,還是后者更靠譜一些。
他皺著眉,看著溫盛然的眼神不像是送他去住院。
像是送弟弟出嫁。
還得是遠嫁。
溫盛然揉了揉太陽穴,安慰他:“沒事啦。”
“只能做治療之內的事。”溫琰憂心忡忡地叮囑他,“不能讓他碰腺體,也不能讓他碰別的……反正,他要哄著你做別的事情,不能答應他,聽見沒?”
……嗯。
溫盛然想。
就他之前誘導治療時的那個狀態,他懷疑,就算黎瑜真的做了。
……他也不會反抗。
這話不能在溫琰面前說。
要不然他懷疑他哥真的會當場把他扣下來。
他敷衍了溫琰幾句,下樓,黎瑜的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你這樣。”溫盛然坐進去,還是沒忍住道,“所里不扣你工資啊?”
其實他可以自己開車過去的。
“本來結束治療之后,就要安排車把志愿者送回去的。”黎瑜發動了車子,語氣很平靜,“腺體缺陷比較特殊,很容易在路上出意外,我只是沒開所里的車而已。”
他頓了頓,“如果真的要扣工資,我就先跟他們算加班費。”
頭兩年他們研究所里為了趕項目進度,新人幾乎都是住在研究所。
這其中,黎瑜尤其。
“瀚哥呢。”溫盛然有些好奇。
“他負責到點睡覺。”黎瑜頓了頓,神色淡淡,聲音里帶了些嫌棄,“指望不上他。”
溫盛然的眼睛彎了起來。
他看著面前的紅綠燈,不自覺地攥緊了身下的座椅靠墊。
空氣中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黎瑜的聲音:“緊張麼?”
他怔了怔,抬起了眼。
黎瑜并沒有看他。
但是剛剛的那句話,顯然是發現了溫盛然微妙的心情變化。
溫盛然想說不緊張。
但是話到嘴邊,卻換成了一個簡短的“有點”。
黎瑜的神情一頓。
過了一會兒,他開了口:“有我在。”
溫盛然深吸了一口氣,跟后視鏡里他的眼神對上。
少頃,他沖黎瑜笑了笑,輕聲應了一聲“嗯”。
*
嘴上說著不緊張,實際到了場地,其實還是會緊張。
這是一個對大多數人都適用的定律。
而嘴上說著緊張……
溫盛然看著面前的隔離病房,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更緊張了。
病房布置得很舒適。
乍一看不像病房,更不像酒店,倒跟民宅內的一般布置有點像。
據說,是為了讓治療的志愿者能夠更好地放松。
溫盛然在床沿坐下來,先看到了床頭擺著的好幾個玩偶。
毛絨絨的,軟軟的,各式各樣,巨大又蓬松。
他伸出手捏了捏,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了一旁倚著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黎瑜。
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對方抬起了眼。
溫盛然看著他,眼巴巴的:“我的棉花糖呢?”
黎瑜沉默了一瞬:“這里面沒有喜歡的麼?”
溫盛然遲疑地開了口:“也不是……”
黎瑜:“。”
就是還是想要明珩送的。
他垂了眼眸,轉身準備去替人拿過來,卻被人扯住了袖子。
他轉過臉,溫盛然笑得眉眼彎彎。
“逗你的。”他道。
“謝謝哥哥。”他坐回了玩偶堆,伸手拽了拽小熊的耳朵,很認真,“我喜歡的,每一個都很可愛的。”
最重要的是。
他想象了一下,黎瑜用一張清冷得疑似厭人的臉,眉眼冷淡地在玩具店里挑選毛絨絨的玩偶……
溫盛然沉默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