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瑜回身看他:“嗯?”
溫盛然沉默了一瞬。
“我不是不想說。”他輕輕地道,“只是……”
“你給我一點時間。”他頓了頓,“我想一想,要怎麼跟你說。”
*
說是想,溫盛然就真的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了這件事。
其實事情本身沒什麼好瞞著的。
但是這會涉及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和原主受的原始身份差異實在太大,如果需要保證故事完整的邏輯鏈,就需要對細節進行一定的修正。
他足足想了幾天。
這期間,黎瑾來看過他一次。
大約是因為沒有幫到溫盛然,她的臉上還有著稍許愧疚。
溫盛然趕緊跟她作了解釋。
“不是您的問題。”他道,“可能是我個人的體質原因,還是謝謝您能來幫忙。”
黎瑾怔了一下,就笑。
“什麼‘您’呀‘您’的。”她道,“你是溫琰的弟弟,阿瑜跟你關系又好,你就叫我姐就行了。”
溫盛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黎瑾看著他,眼神期待。
他頓了頓,還是很乖地叫了聲“瑾姐”。
很難形容黎瑾當時的眼神。
就像是大灰狼慈愛地看著一只養在窩邊的小白兔。
溫盛然被自己的聯想雷得不輕,轉頭跟黎瑜講了這件事的時候,感嘆了一句:“姐姐脾氣真好。”
年紀輕輕就做了掌權人。
在他看來,黎瑾的為人處世卻依舊溫和而親切。
他覺得,這是很優秀的品質。
黎瑜那個時候正在跟他一起吃飯,頓了頓,還是沒把真相告訴他,只是往他碗里夾了一筷子荔枝肉。
兩天后的一個晚上。
天氣晴好。
據說今夜有流星,溫盛然費了半天勁搬了兩個椅子上了研究所頂層的天臺。
黎瑜收到他消息上來的時候,對方就抱著他的棉花糖,窩在搖椅里晃蕩著小腿發消息。
他走近,沒有先坐下,而是開口說了一句:“秋天了,最好穿過膝蓋的褲子,不然膝蓋會冷。”
溫盛然怔了一下。
隨即,他彎起眼睛笑了。
“哥哥。”他道,“這句話從你嘴里說出來好奇怪。”
黎瑜今年也不過24。
黎瑜未置可否,在他身旁坐下來:“不奇怪。”
他頓了頓:“你可能是沒見黎瑾穿著短裙呆空調房,結果回來膝蓋疼得找我和明珩哭的時候。”
溫盛然:。
他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意外地還挺反差萌。
黎瑜看著他蜷在椅子上,彎著眼睛笑的樣子,垂了眼眸,也跟著勾了勾嘴角。
“她其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成熟。”他道。
“嗯。”溫盛然點了點頭,“可以理解。”
他頓了頓,笑了一笑:“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也有哥哥姐姐。”
黎瑜怔了一怔。
隨即,他意識到了什麼:“你是說,霍月蘭的孩子?”
霍月靜活著的時候只有一個孩子。
就是溫帆。
如果溫盛然有兄弟姐妹,那肯定是表或者堂的。
溫盛然頓了頓,笑著“嗯”了一聲。
然后,他平靜地道:“小的時候,我曾經很恨他們。”
“因為我和他們不一樣。”
“我是個沒有用的omega。”
黎瑜的手一頓,抬起了眼。
*
這其實是一個并不算太復雜的故事。
至少,從溫盛然的角度看來。
他上一輩子短暫二十年的人生著實乏善可陳,甚至沒有經歷過真假少爺互換的原主受的身世來得精彩。
但是黎瑜想知道,他覺得,也沒有遮著掩著不告訴的必要。
他斟酌了一下言辭:“你應該知道,我的……嗯,養母不喜歡我。
”
黎瑜頓了頓,點了點頭。
其實不是養母,而是生母。
而父親這一角色。
溫盛然的親生父親,倒是和溫又鋒有些相似。
具體在于,相較于親情,他們更重視現實的利益。原主受沒有父親,這一部分溫盛然就掠過不提。
而事實上,他的父親也并未在教導他這部分發揮哪怕一點作用。
在黎瑜點頭之后,他繼續了下去:“她厭惡我,不僅是因為我不是她的孩子,還因為,我是一個omega。”
黎瑜一怔。
“很奇怪吧。”溫盛然笑了笑,“她自己也是個omega,但是,她卻覺得,omega是ABO三性中最沒有用的一種性別……”
“也不能這麼說。”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有的,嗯。”
黎瑜意識到了什麼,霍然抬起了眼。
“沒有那麼糟糕。”溫盛然擺了擺手,“法治社會,她也不敢真正地做什麼。”
溫盛然還記得第一次見林彤盈的場景。
女人和她有著一樣精致優雅的外表。
第一次被拒之門外,他還以為,她們有著同樣的內里。
但是后來,他就發現。
其實是不一樣的。
林彤盈會因為一個已經失去價值的“養子”跟整個溫家作抗爭。
她是感性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只是她內心充沛的感情,沒有給親生孩子罷了。
而她不是。
她是天生為上流社會的叢林法則而生的人。
溫盛然的存在讓她失望。
因為他做不到她想要他做的事情。
比如,通過第二性別的優勢,輕而易舉地獲得權力,以及一些相關的便利。
但是,她仍舊可以將利益最大化。
“我曾經跟你說過。”溫盛然歪了歪頭,“alpha是最具有優勢的第二性別,他們天生就具有穩定的體魄和強大優越的能力,哥哥,你覺得,在合法合規的情況下,能與之抗衡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