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半敞,初秋的風和桂花的香氣順著風飄進了車內。
黎瑜靠在駕駛座上,微微偏了一點頭,看站在路燈下的男孩子。
omega的眼尾還殘留著一點紅,逆著光站著,道別的樣子也乖巧。
他看著黎瑜,依舊是有些無措的樣子,卻因為距離的拉近而稍稍放松了一些,聽到他叫,就乖乖地站住了腳步,認真地看著他,有些緊張地等著他的話。
黎瑜頓了頓。
片刻后,他把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笑了笑。
“早點睡。”他道,“晚安。”
*
“不是我說。”姚瀚道,“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心挺黑的。”
他嘆了口氣,“你這一句‘晚安’出來,盛然還睡得著啊。”
黎瑜頓了頓,語氣很平靜:“我不說,他也睡不著。”
姚瀚想了想。
覺得也是。
他的面前擺了兩罐子冰鎮啤酒,一邊聊,一邊喝,喝了一罐打算開下一罐的時候,他停頓了一瞬,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抬起頭,看著黎瑜:“……不對啊,你不是失戀了來找我借酒消愁嗎?怎麼喝了半天你一口沒喝,我喝成了個二百五啊。”
黎瑜松了袖扣,瞥了他一眼:“我有說過‘借酒消愁’四個字?”
姚瀚:“……”
他想了想,發現還真沒有。
現在是晚上十二點。
其實按理說,他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黎瑜的家里的。
畢竟他明天還要上班。
但是俗話說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的八卦錯過了或許就沒有了下回。
因此,一接到黎瑜電話,聽見對方問他有沒有空的時候,他立刻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了,顛顛兒地就來了。
果不其然。
來了之后,他就聽到了驚天的八卦。
“雖然你沒說。”姚瀚道,“但是你用行動表明了你現在……呃。”
他看著黎瑜依舊清冷矜貴的側臉,實在沒辦法繼續說出“失魂落魄”四個字,于是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他訕訕的:“所以你干嘛不去酒吧。”
“吵。”黎瑜道。
他頓了頓:“你自己來了就翻酒喝,我可沒逼你。”
姚瀚:“……”
他是為了誰啊。
他這不是因為怕黎瑜太難過,舍命陪君子麼。
不過,他跟黎瑜確實很熟。
兩人在研究所是同期,私下里的私交也不錯,黎瑜喜歡清凈,姚瀚雖然看著像花花公子,但是其實也不怎麼喜歡聲色場所。
閑的時候,他就會來黎瑜家里坐坐,一起喝杯咖啡,再聊聊工作。
姚瀚也喜歡喝酒,黎瑜雖然不怎麼喜歡,但他藏酒多。
從啤酒到紅酒,各式各樣的放了一柜子,算是便宜了姚瀚。
“行吧。”他道,“是我想喝了,跟你沒關系。”
他頓了頓,“所以,我們盛然小寶貝兒拒絕了你,你就這個反應?”
黎瑜掀了眼皮:“別這麼叫他。”
姚瀚:“……”
黎瑜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溫水,語氣很淡:“他不排斥我,我能感覺得出來。”
溫盛然對他是特殊的。
這一點,溫盛然或許自己都沒發現,但是黎瑜意識到了。
溫盛然拒絕他的時候,他確實有那麼一剎那的失落和遺憾,但是很快,這點遺憾就消失殆盡了。
沒有人被告白了想要拒絕別人會是那個反應。
平日里調情時的游刃有余蕩然無存,溫盛然道歉時,黎瑜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撲面而來的笨拙和緊張。
他在害怕。
害怕黎瑜會因為他的拒絕難過或是生氣。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黎瑜本來就沒有升起來的情緒就消了。
如果他不在意他。
怎麼可能會害怕這些。
“所以。”姚瀚道,“其實盛然小……盛然他對你也不是沒感覺。那麼,他為什麼不答應跟你在一起呢?談個戀愛而已。”
他想了想,“因為他哥?”
“應該不會。”沒等黎瑜回答,他就自己否決了,“溫琰那人,看起來就不像會棒打鴛鴦的。那就是他單純地沒想清楚?”
他頓了頓:“是上次他的那個心結麼?”
那個心結,黎瑜后來試探著問過,但是并沒有問出什麼。
看著溫盛然情緒恢復了不少,他便沒有多問。
姚瀚陸續說了不少的可能性,越說越離譜,黎瑜起先還參考了一下,后來知道這人大概是酒勁上來了,左耳進右耳出,自顧自地喝了口杯里的溫水。
直到——
“總不至于是因為他前男友吧。”姚瀚口無遮攔地道。
黎瑜放在桌上的手指頓了一頓。
他正要開口,手機卻突然震動了起來,他頓了頓,看了眼顯示屏,站起了身:“溫琰打來的,我接個電話。”
姚瀚剛剛說錯了話,這會兒冷汗都快下來了,趕緊道:“你去你去。”
黎瑜走到落地窗前,按下了通話鍵。
溫琰一向言簡意賅,幾句話就把事情交代了完畢,他的話音落下,黎瑜停頓了幾秒。
“知道了。”他道。
他掛了電話。
“怎麼了?”姚瀚探了個頭。
“我出去一趟。”黎瑜道,“你等我回來還是回家?”
“回家吧。”姚瀚拿了車鑰匙,“我得回去睡覺了,明天一早還得上班呢。”
“你也得上班吧。”他道,“現在還出門?”
黎瑜頓了頓。
“溫琰遇到了點麻煩。”他道,“我去幫個忙。”
姚瀚一怔。
*
黎瑜開到溫家門口的時候,那棟平日里已經陷入夜色的別墅此時此刻燈火通明。
他在溫家錄了指紋,因而進大門很順利,車子一路開到露天停車庫,熄了火,他剛要下車,手機卻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