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他在自己面前走神,賀明川什麼都沒有說,將目光轉向了他旁邊穿球衣的女孩。從球衣上看到她的名字,賀明川若有所思地挑起眉尖來。
昨天下午來男寢送東西,被程棘調侃成姜乃冬女朋友的,竟然就是女足隊的扶晚晚。可從剛才的對話中也聽得出來,她對玩游戲這件事似乎不怎麼懂。
與其說是扶晚晚的身份可疑,還不如說是面前的——
事情的真相即將朝著荒謬可笑的方向發展,趕在思緒順藤摸瓜發散以前,賀明川皺著眉頭強行在心中掐斷了這根線。
沒有明確的證據以前,他不會懷疑身邊的任何朋友,尤其是面前自打認識以來,就沒少受到過他照顧的姜乃冬。
賀明川從小就開始打籃球,高中起身邊接觸到的朋友里,大多是個子高壯長相行事粗糙的那類人,這也是他在大大咧咧的程棘面前,會更加照顧姜乃冬的原因。
姜乃冬站在他們那群打球的男生里,看上去就像個年紀偏小的弟弟。
他沒有在健身房里久留,看過扶晚晚的長相后就離開了。
把話說完的姜乃冬也要走,卻沒那個膽子和賀明川一起走。目送對方消失在健身房門邊后,姜乃冬難掩忐忑地轉過臉來問:“你說他有沒有聽到我們的話?”
有些困惑他面上突如其來的緊張,扶晚晚語氣不太確定地回答:“應該沒有聽到?”
“為什麼沒聽到?”姜乃冬問。
“因為如果是我的話,聽到你和別人說這些,就會好奇地過來追問。”她下意識地將自己代入了進去,“可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過。
”
“說得也是。”姜乃冬相當認同地點了點頭。
好像也是這個理沒有錯,如果換做是他聽到這些話,大概率也會好奇地多嘴來追問,可是賀明川壓根就沒提起來過。
最重要的是,對方心中到底有沒有起疑,晚上打游戲的時候,看看對方狀態不就知道了。
讓姜乃冬徹底放下心來的是,晚上打游戲賀明川表現得很正常,聊天語氣看起來與往常如出一轍。他們照舊是排到快十二點才下線,然后在睡覺前簡單地互道了個晚安。
他起身去衛生間里刷牙時,宿舍靠門對床的兩個室友還沒有上床,甚至少見地沒有各自戴耳機打游戲,而是并排坐在書桌前聊得熱火朝天。
沒有刻意去聽他們的對話內容,姜乃冬走進廁所拿牙刷和漱口杯。他打開龍頭往杯中接水,要去拿牙膏的時候,才想起來那管牙膏早上擠不出來,已經被他順手丟進了垃圾桶里。
而他又恰巧忘了買新牙膏。
姜乃冬出去找兩個室友借牙膏用,末了又極為順口地看向他們問:“你們聊什麼呢?游戲都不打了。”
“聊他CP呢。”戴眼鏡的室友指了指身旁的人,“這家伙又在游戲里換新CP了。”
姜乃冬這會兒是真有些驚訝,忍不住舉著手里的牙刷走近過去,“又換了?上個妹妹才談了二十來天吧?”
“哪有什麼談不談的。”話題中心的主人翁不以為然地擺擺手,“游戲里找CP這種事,不都是找著好玩的嗎?這又不是正兒八經談戀愛,說是過家家還差不多。嘴上說著是游戲CP,離了游戲沒人把你當回事。
”
“這話說得在理。”眼鏡室友深以為然地點頭。
聽他們老神在在地說完,姜乃冬也不覺得有多麼驚世駭俗,甚至還習以為常地笑了笑,接著就轉身走回廁所里擠牙膏。
抬頭刷牙的時候,他不小心將牙膏沫濺在了鏡子上。姜乃冬一只手抓住牙刷,另一只手沾了點清水,伸到鏡子面前去擦。
他知道對方為什麼會說那話在理,就在半個月以前,對方剛剛在偶然間發現,自己游戲里認識三個月的CP,現實中有戀愛好幾年的男朋友。
而在姜乃冬不明所以地問起“那她喜歡你嗎”時,對方也條理十分清晰地搖頭給出答案:“不喜歡,她只是想讓我帶她上分。”
姜乃冬聽得愈發困惑與不解起來,“那你喜歡她嗎?”
室友還是搖頭,“我們只是一起打游戲,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的。”
“可是你們每天都會說晚安,睡前還會連麥聊天。”姜乃冬的話語頓了頓,“我都聽到了。”
“這不能代表什麼。”經常換CP的室友笑著湊過來,攬住他肩膀煞有介事地舉例說明,“這就好比你和朋友去玩劇本殺,你需要沉浸式地扮演故事里的角色,才能享受和體會到其中的樂趣,不是嗎?”
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皺眉思索片刻以后,姜乃冬略帶遲疑地點了點頭。
就像是室友說的那樣,好像在這個游戲圈子里,大家雖然都在找CP,卻也都沒有把CP當回事。CP僅僅只是所有人打游戲時,消磨游戲時間的存在而已。
所以即便賀明川說那些縱容的話,有時候看似正經有時候開玩笑,有時候是說給他聽,有時候卻是說給別人聽,甚至還有些時候,僅僅只是為了從他這里掌握主導權,姜乃冬也不會傻到認為,對方會真的喜歡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