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既明身后的衛兵動作極快,扛槍上膛,紛紛瞄準上層。
于維鴻不慌不忙,拽著沈馥的手臂,將他拽出來,迎著皎潔的月光,槍頂在他的太陽穴上。
陸既明瞳孔一縮,揚聲問道:“你想怎樣?”
于維鴻說道:“想與大少一敘。”
不過片刻,兩方便在駕駛艙內對峙起來。船長、大副并一干船員都被于維鴻的人捆了起來,扔在一邊,除了一人在反抗時被砸暈,倒也無人受傷。
陸既明的眼神牢牢地盯在沈馥身上,說道:“連船帶貨都給你,放人下船。”
“當我是傻的嗎,” 于維鴻冷笑道,“岸上還有許多你的人,你下去后,我都開不出港口。”
陸既明說:“那你覺得你能開出多遠?”
于維鴻并不擔心,為了掩人耳目了,嚴一海的船和人都在不遠處的西港,他不用將船開出很遠,只要進入西港的范圍,他就安全了。
“有勞大少關心。” 于維鴻朝自己的手下說道,“開船,找幾個人去看看貨。”
陸既明身后的衛兵仍然舉著槍,于維鴻用槍口頂著沈馥的額角,手上施力,沈馥被他頂得歪著腦袋,眼神卻銳利,刀子一樣剜向于維鴻。見狀,陸既明抬手,將身邊衛兵的槍口往下壓。
于維鴻說道:“大少不必擔心,你是大帥的親外孫,我送你們去一家團聚罷了。”
見陸既明不屑一顧,嘴邊都是冷笑,于維鴻看向沈馥,說道:“將這個綁起來,關到小艙里。”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陸既明就像被看不見的鞭子抽了一下似的,幾乎要原地彈起來,厲聲說道:“不行!”
沈馥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這個小艙是什麼,心想,不就是找個艙房關起來嗎?相比起來還挺安全的,這麼大的反應做什麼。
在幾天前,秦雁已經將這艘并不算大的貨輪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了清楚,連哪個角落有個老鼠窩都清楚,以此保證萬無一失,他也將調查后繪制的貨輪示意圖給陸既明看過。因著行動不容有失,陸既明也是認認真真看過的。
于維鴻所說的小艙在船艙下層,是個窄小的船艙,沒有窗,算是個小黑屋,專門用來關那些犯事的船員或者刺頭,陸既明清楚地記得,沈馥之前被關在窄小黑暗的房間里是怎樣一個反應,他怎麼能容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他反對得激烈,一時失了方寸,就這麼一霎,被于維鴻逮住了。
于維鴻說道:“如今拿槍的是我,我說了算。”
沈馥看著陸既明,幾不可見地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以免壞了大事。
陸既明干脆舉起雙手,往前一步來,對于維鴻說道:“如果你非要關,把我也關進去。”
對于于維鴻來說,這是再好不過了。擒賊先擒王,將兩個人都關在里頭,陸既明在外頭有再多的手下也是群龍無首,既然兩人非要演這種你儂我儂的深情戲碼,那他就成全他們好了。
于維鴻盯著陸既明的幾個衛兵繳了槍,和船員綁在一起。然后,他親自盯著人,將陸、沈兩人押到船艙下層,將他們兩人的手縛在身前,打開小艙的門。
里頭一片漆黑,門開以后,光照射進去,仿佛能見到幾個小小的黑影一竄而過。
沈馥呼吸一窒,臉都白了,幾不可見地退后了一步。于維鴻卻不容他猶豫,將兩人往里一推,門 “砰” 一聲關上,兩人的視線陷入一片漆黑。
幾乎是關門的同時,沈馥感覺到自己呼吸急促起來,仿佛在這個狹小的房間里,氧氣都被黑暗吸走了。他手腳發軟,跌坐在地上,開始逐漸陷入往日的噩夢之中。
好在,這次并不是只有他孤單一人。
在他旁邊不遠處,陸既明正在摸索著靠過去,生怕嚇到他似的,陸既明的聲音輕輕的,對他說道:“阿馥,我在這兒。”
仿佛溺水的人找到最后一塊浮木,沈馥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朝陸既明湊過去。陸既明的雙手也被綁著,但這并不妨礙他抱著沈馥。他靠在墻邊,將沈馥圈在懷里,聽著沈馥急促的呼吸聲,放緩了聲音,說道:“阿馥,聽見我說話了嗎?你說你以后想去南方,你有沒有想過,想住什麼樣的房子?”
作者有話說:手牽手看煙火這段,會想起搏擊俱樂部的最后一幕。 有點刺激這個劇情。 快收尾了。
第七十三章 海上煙火
黑暗與狹窄是沈馥多年的夢魘,偶爾午夜夢回,他會覺得自己變成那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小孩,無法保護自己的家人,只能被牢籠一般的黑暗困住,手足無措。
但這一次,卻有一些不一樣。
陸既明的懷抱以及他平緩溫柔的聲音,仿佛一個柔軟溫暖的繭房,將他包裹著,將黑暗隔絕在外面。說來也奇怪,懷抱比起房間更狹小,卻讓沈馥感到安全。
沈馥急促的呼吸一點點平穩下來,也找回了一些理智,他感覺到自己后背全是汗,濕漉漉的,額頭上也是汗。他的所有感覺開始緩慢地恢復,他開始能在黑暗中看到一點物體的輪廓,能聞到陸既明身上味道,能漸漸聽清陸既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