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這兒,” 陸既明盯著沈馥的眼睛,小聲說道,“要不往上點兒,照胸口來。”
說著,那刀尖慢慢地往胸膛上挪。沈馥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就要縮回手,陸既明卻不讓,捏緊他的手往下摁,刀刃上最尖的那部分刺破了皮膚,眼看著有小血珠要冒出來了。
沈馥渾身一顫,猛地用力抽手,匕首被他帶得落在地上,“當啷” 一聲響。
“阿馥,” 陸既明說道,“你舍不得殺我。”
作者有話說:原本想把這段寫酷一點的,但小陸好像有點喜劇人天賦
第五十八章 牽掛
他太過得意了,好像是終于抓住了沈馥露出的馬腳。
的確,沈馥足夠聰明,足夠好看,足夠果斷,但這一刻的這一點不忍心,讓他不再是他。“喜歡” 這種東西,就像是被堤壩截斷的洪水,只要堤壩稍微裂開一點點縫隙,洪水就能以千鈞之勢,傾瀉而下。
此時的沈馥,惱羞成怒,卻又拿他沒辦法。
陸既明沒有見好就收,又重復了一遍:“你舍不得殺我。”
他的嘴臉太可惡,有恃無恐,沈馥咬咬牙,捏緊拳頭,照著他那張得意的俊臉來了一下。陸既明悶哼一聲,捂著鼻子,含糊地哼道:“謀殺親夫。”
就在這時候,書房的門突然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陸既明眼神一凜,朝沈馥使了個眼色。兩人默契極了,幾乎同時從地上翻起來,順勢把地上的匕首和紫檀木鎮紙都拿了起來。
“躲。” 陸既明壓著聲音說道。
整個書房里能躲的只有一個地方,兩人先后鉆到書桌底下,沈馥還輕輕地挪了挪椅子擋住。書桌下一個人躲就已經逼仄,更別提倆人了。
兩人幾乎手腳都要打架,最后是陸既明靠著角落坐下,岔開腿讓沈馥坐進他懷里,兩人前胸貼后背的才勉強藏住了。
沈馥回頭一看,陸既明鼻子被他揍了一拳,通紅,還流下一行鼻血來。陸既明抬手抹掉鼻血,就在這時,門鎖傳來 “咔噠” 一聲,有人開門進來了。
進來的人肯定是和沈馥一樣,偷摸避著人來的,沈馥聽他的腳步聲就知道了,輕輕的,近乎于沒有。來人先是圍著書房繞了一圈,最后停在書桌旁,接下來響起了紙張書頁被翻動的簌簌聲。
沈馥好奇極了,悄悄探出一點頭,見到了灰色的衣角。陸既明忙把他拉回來,捂著鼻子朝他搖搖頭。
但他已經想起來了,今晚見過穿灰色衣服的人,是冼春來。而且沈馥清晰記得,在富春山居,陸既明將他抱出去時,吩咐過楊翎,先將冼春來載回醇園,明天請他唱堂會。
看來今天要逮的耗子不是沈馥,而是另有其人。怪不得守衛松散,原來沈馥打暈了門外的守衛竟然是給冼春來掃平了路。
翻紙頁的動靜停了停,沈馥估計是他翻到了那封電報。緊接著,冼春來又繼續翻找起來,并且他繞著書桌走了一下,這下沈馥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腿。冼春來只消彎彎腰往桌子底下看看就能發現躲在桌下的兩人。
沈馥往里縮了縮,陸既明一手仍舊捂著鼻子,另一手掐著他的腰,示意他別動。
過了一會兒,冼春來又在書房里繞了一圈,開鎖出去了。兩人等了一會兒,確定書房里已經沒人了之后才一點點往外爬。
陸既明淌了一手的鼻血,邊擦邊說:“下手真狠啊。”
沈馥退后兩步,盯著他,一副等他好好交代的樣子。
“你們要找的東西已經不在了。” 陸既明說道。
沈馥要找的東西,自然就是那些和賄賂選票有關的書信賬冊,如此說來,冼春來找的也是那些。他想起之前于維鴻說的,埋在陸既明身邊的釘子不只一根,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冼春來,如果是的話,那埋的時間也夠長的。
陸既明說道:“和我合作吧。”
沈馥實在沒法和他認真聊事兒,只因為陸既明的鼻子還在往下淌鼻血,淌得不猛,但就是看著就好笑。沈馥沉默了一會兒,撩起衣裳下擺,“呲啦” 撕下來一小截布條,說道:“你要不...... 堵上?”
陸既明沉默了一小會兒,最終還是接過那一小截布條,卷吧卷吧塞進淌血的那一邊鼻孔里。這下他要說正經事的時候,就更好笑了,沈馥簡直止不住想笑他,但是又有點兒覺悟,不能在說正事兒的時候在意這個,只能拼命忍住,顯得格外嚴肅。
陸既明冷不丁說道:“別笑了。”
沈馥滿臉嚴肅,沉聲說道:“我沒笑,真沒有,您說,我聽著呢。”
眼看著再折騰下去天都要亮了,陸既明只好正經起來,拿起書桌上那封被反復看過的電報。他說道:“我不清楚指使你來的是誰,你應該也不清楚。他們想要消息,那給他們便是,給他們我想給的。”
沈馥知道陸既明想玩雙面間諜的把戲,但從中涉險的人是他自己,以及他的家人。
“阿馥,” 陸既明說道,“我不舍得殺你,還會幫你,其他人卻不會,你還不明白該怎麼選嗎?”
沈馥喉嚨干澀起來,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道:“我弟弟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