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漱了口吃了粥,陸既明感覺自己已經活過來大半了,嘗試撐著床坐起來。傷口還未愈合,陸既明起來時小心翼翼的,只不過是從躺變坐而已,累得他一身的汗,沈馥抱著手在旁邊冷眼看著。
陸既明朝他伸手,說道:“扶一下。”
沈馥警惕地看著他,說道:“干什麼?”
“解手,” 陸既明朝他笑,“不然你把尿壺拿來。”
兩害相較取其輕,沈馥還是不情不愿地走過去了,讓陸既明把手架在自己肩膀上,扶著他站起來,往門外一點點挪過去。
陸既明問道:“我昏了幾天了?”
“兩天一夜。”
陸既明點點頭,說道:“那楊翎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沈馥雖然比其他更瘦削一些,但力氣也不小,架著走這麼幾步也不算累,還有力氣抬杠:“要是不回來呢?”
陸既明云淡風輕地說道:“那我們就得亡命天涯了。”
沈馥腹誹道,比蝸牛挪得都慢,還亡命天涯,亡命五十米就就叫人給斃了。
好不容易挪到了門外的一棵大樹下,這幾天沈馥都在這兒解決解手的問題,把人帶到這里,他自認為功成身退了,說道:“你扶著點樹,我回避一下。”
陸既明勾住他脖子不讓他走,說道:“扶不住。”
沈馥只好杵在原地,當陸既明的拐杖。陸既明一手圈著他脖子借力站穩,另一手去解褲子。窸窸窣窣好一輪,沈馥都沒聽到開閘放水的聲音,連忙催道:“快些。”
“快不了,” 陸既明無辜地說道,“手一松褲子就得掉下去。”
的確,他只有一只手使得上,正提著褲子。沈馥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總不能這麼一直杵著叫陸既明憋死,他只當自己在照顧半身不遂的病人了,眼一閉牙一咬,伸手去幫陸既明把他那玩意兒掏出來。
好歹是順暢地開閘放水了。
見沈馥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陸既明忍不住覺得好笑,憋不住要去逗逗他:“以前在外頭喝花酒的時候,喝多了他們總喜歡找粉頭妓子來把著,叫做‘龍抬頭’...... 嘶!輕點!”
沈馥皮笑肉不笑:“我手勁兒大,別把龍頭給折了。”
陸既明馬上閉了嘴,突然,從他們身后傳來幾聲輕咳,沈馥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去看,十步以外,楊翎無聲無息地站著。不知怎的,沈馥從他一貫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了一絲尷尬。
可不是嘛,陸既明敞著襠,沈馥的手還扶在他那玩意兒上,看起來就不像在做正經事。
見兩人察覺到他了,楊翎又輕咳兩聲緩解一下尷尬,轉頭進了屋里。沈馥連忙把陸既明那玩意兒塞回去,陸既明想笑,扯著傷口了又疼,又笑又皺眉抽氣的,看起來像精神出了問題,沈馥白了他一眼,把他架著回屋里。
他們肯定是要談要緊的事,楊翎看了看沈馥,猶豫著沒開口。
沈馥打定了主意不肯回避,又要人涉險境,還不準人多知道,這也太欺負人了。陸既明順著楊翎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又轉回去,說道:“說吧,怎麼樣了。”
“是嚴一海。” 楊翎說道。
陸既明點點頭,并不感到意外。
章振鷺在晉中經營多年,本不至于這麼一擊即敗,只是他沒料到陸既明動作這麼快,陸重山倒臺得這麼及時,正好是他領兵在外的時候。他走投無路了,捏著手上的賬本信件,改投嚴一海,想著嚴一海看在這要緊東西的份上,來助他一改頹勢。
誰知道嚴一海姍姍來遲,打算等他們斗得兩敗俱傷后,再收割好處。
地雷炸開時的動靜很大,軍中本就人心不齊,陸既明下落不明,也不知是不是被炸死了,軍兵們無心戀戰,且戰且退,嚴一海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塊兒地盤占了。
“我將章小姐送回軍中了,秦雁看著她,應該不會有事。嚴一海占了地盤,很快就要找您了。”
當時山頭上章燕回也聽去了不少機密,如果沒人看著她,她估計就像是掉進狼窩里的香肉,為保消息不泄漏,陸既明定會護著她。
陸既明想了想,問道:“軍中有哪些人坐不住了?”
楊翎一連報了好些名字,一部分人是覺得群龍無首,還不如班師回去,以免和嚴一海正面對上,一部分人上是見頭頂沒人了,想著帶走自己的兵,占山為王,屯兵蟄伏。各有各的心思,就是沒有人想著說去找一找陸既明,仿佛已經認定長官死了。
陸既明只是冷笑兩聲,不屑于對此多言。
他說:“我現在行動還不便利,還得再躲一段時間才能動身,你幫我看著。到時候找些喬裝打扮的衣服來,我們慢慢地走。”
楊翎說:“這里隱蔽,不易發現,我帶了些米面來,能再躲會兒。
兩人言簡意賅,楊翎說完就要走。走前,他欲言又止,看向陸既明的臉,憋了好一會兒才含糊地問道:“大少,您臉上,那是......”
陸既明不明所以,摸上自己的臉,也沒摸出什麼。沈馥看了一眼,差點笑出來,那天他氣不過,往陸既明臉上扇了一巴掌,下手狠了,指印居然還留在上頭。
“啊,” 沈馥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山里蚊子多,那天見有蚊子停在大少臉上,我就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