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無聲旋開,昏黃小燈照映出床上隆起的人影。
其中一人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掀開被褥,用槍頂住睡夢中的人的腦袋,低聲呵斥道:“起來!”
沈馥睡眼惺忪坐起來,正和黑洞洞的槍口對上,大驚失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就敢放肆!”
握槍的人利索地上膛,威脅道:“住嘴!”
沈馥被槍指著,下床穿上鞋子。握槍的人上下打量他,朝同伴戲謔道:“果然好顏色,也不怪那陸大少神魂顛倒,連上前線也要帶在身邊......”
他語氣輕浮,語中有未竟之意,聽得沈馥皺眉。他不僅動嘴,還想動手,槍往沈馥的腰間戳,那兒也是沈馥藏槍的地方。沈馥眉頭一跳,作惱羞成怒狀,反手就摑了他一巴掌。清脆的 “啪” 一聲,留下了個紅紅的巴掌印。
被摑的那個先是一愣,然后是惱羞成怒,抬手就要用槍托砸沈馥的腦袋。
幾人中領頭的那個喝止住他:“住手!別多生事端。”
他在幾人中頗有威嚴,一時間就控制住了場面。沈馥看向他,總覺得有些許面熟,應該是常跟在章振鷺身邊的,可能之前在醇園見過。
他走上前來,要搜沈馥的身。
沈馥有些緊張,他將槍別在后腰,很明顯,一摸即知。槍是很難藏住的,是個障眼法,真正藏的是匕首。只希望搜出槍后能讓敵人放松警惕,漏過他綁在小腿處的匕首。
沈馥屏住呼吸,感覺到那人的手在搜過他腰間時動作一頓,卻沒有停留,對那明顯的藏槍之處視而不見,匆匆搜過一輪,便對同行的人點點頭。
除開剛才被沈馥摑了一巴掌的人臉上還有忿忿之色外,其余人都不疑有他。
沈馥不露聲色地看他一眼,那人卻不和他對上目光,只是抓住他的手臂,拽著他往外走。
幾人一路走著,沈馥的嘴巴上被勒上了布條,喊不出聲,只能隨著他們下樓到地窖。地窖的角落處有個隱秘的入口,順著梯子下去,是條半人高的地道,潮濕陰暗,坑坑洼洼,應該是久無人走。
約走了近半小時后,地道漸漸高起來,可以讓人直起身子走。
那幾個人催著沈馥越走越快,沒一會兒,地道就到頭了,出口在一處小屋,也是一副年久失修無人居住的樣子,屋外是城外曠野,有車在等候,上車后,一路疾馳,總算到了有人煙處。
沈馥被槍頂著下了車,遠遠便見到了黑夜中起伏的群山,與山腳下燈火通明的軍營。
幾人挾持著沈馥,不往軍營去,反而往山那頭走。山腳下有一處臨時駐扎,也是拉來電線,亮著電燈,停著數輛軍車。沈馥眼尖,瞇眼看去,一下子就見到了眾兵簇擁著的陸既明與章振鷺。
陸既明的聲音隱約傳來,語中帶著不耐煩。
“表哥,你和我耍什麼花槍,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沈馥被推了一下,踉蹌著被拽過去。外圍的衛兵 “咔噠” 上膛,紛紛指向他們。在正中心的陸、章二人聽見動靜,看過來,陸既明猛地一下站起來,轉頭怒視章振鷺,一字一頓道:“章、振、鷺——”
兩人方才談判時,陸既明還是鎮定自若,章振鷺在山上躲了一些天,胡子拉碴,兩相對比下來,更是顯得形容落魄。
如今沈馥一來,陸既明焦急憤怒之色溢于言表,攻守之勢一下逆轉。
衛兵讓開道來,讓沈馥幾人往前,走入燈光下。
章振鷺坐定不動,看向陸既明,說道:“脅持這一招,也不只有你會。”
陸既明臉上陰云密布,看了看沈馥,由轉向章振鷺,說道:“你待如何?那些書信與賬冊,你拿著又有什麼用?要賣給誰?嚴一海?”
“不勞你費心,” 章振鷺冷笑道,“要換回你的心肝寶貝嗎?我們來交換人質吧。”
陸既明毫不猶豫,說道:“怎麼換?”
“不能在這里換,” 章振鷺說道,“你親自將人帶上山,不許有超過五個人。”
陸既明冷笑一聲,道:“章振鷺,你難不成真的以為我是個傻子?”
“你不傻,是我之前小看你了。換不換全在你,你自己想吧。”
話音一落,章振鷺直接站起身來,擺了擺手,他的手下都跟著他一齊推出去。脅持著沈馥的幾個人也隨著他走,舉槍的人手極穩,一刻也不放松,槍口一直對準著沈馥的太陽穴,只要稍有異動,沈馥就會腦袋開花。
在地道中走了極長的路,沈馥已經有些累了,被布條勒住的嘴角也火辣辣地疼,被拽住的手臂更是已經痛麻了。脅持的人動作粗暴,一點兒都沒留情。
沈馥被拽著,跟隨著章振鷺走。
他回頭看了一眼,陸既明站在原地,正緊緊盯著他,目光深沉,神色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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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對峙
夜色已深,整座山都被黑夜籠罩,輪廓模糊,像個低伏的巨人,正等待黎明。
山路崎嶇,在黑夜中本就難走,沈馥被挾持著,更是踉蹌,深一腳淺一腳的,只覺得這條彎彎繞繞的路永遠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