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儀攥住沈馥的手,一雙鳳眼里蘊含著百結愁腸,千般情緒,最后只能說道:“小心。”
沈馥倒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只要陸既明留他還有用,那他就無論如何都死不了。一次次見識了陸既明的手段后,他越發確信了,陸既明不讓他死,那他就安全得很。倒是沈令儀那頭,還有個小阿,才令人擔心。
話不多說,沈馥反握了一下沈令儀的手,轉身要走。
“哎對了,” 沈令儀叫道,“你我都被困在醇園,小阿還在家里。”
沈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沈馥本以為沈令儀還有什麼話要說,誰知沈令儀只看著他領口的位置,沈馥反手摸了摸領口,后知后覺地想道,估摸是剛才陸既明犯渾時在脖子上留了痕跡。他也不多說,只朝沈令儀無所謂地笑笑,招呼退開在不遠處的衛兵,朝廚房去。
陸既明還昏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沈馥就沒打算給他拿吃的,只按照自己的口味,在廚房里揀了不少美味回去。
臨走時,還不忘朝衛兵羞赧一笑,故作憂愁惶恐,說道:“我剛才和姐姐閑話,耽擱了點兒時間,就怕回去之后,大少怪罪我。”
衛兵見多了大戶人家里依附紈绔的戲子粉頭,做了個順水人情,沉默著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多說。沈馥滿意地拍拍他的肩頭,隨手摘了指頭上陸既明送他的一個金戒指,塞給那個衛兵。
等沈馥端著好吃的回去的時候,秦雁已經帶了醫生來,給陸既明看過了。房間也都清理了,沈馥平定心緒,翹著腿,坐在昏睡的陸既明床頭,胡吃海塞了一通。
等陸既明醒來時,沈馥正在吃最后一碗銀耳燕窩羹,又香又甜。
陸既明還有些迷糊,緩緩地眨眼,沈馥朝他笑道:“大少醒了,醫生說您得清淡飲食,我叫廚房熬白粥來。”
作者有話說:猛男夢中喊媽,本人奇怪性癖
第三十八章 玉山將傾
怕壓到傷口,陸既明是趴著的,胸膛底下壓著一個軟枕,半邊臉都埋在枕頭里,頭發散亂,若不是臉色還有點蒼白,壓根就不像受傷,更像是久睡醒來,慵懶自在。
他瞇著眼笑道:“還以為你跑了。”
沈馥心里腹誹道,這里是醇園,步步都有人,插翅難飛,根本就跑不了,陸既明說這樣的話就是擺明了矯情。
但他不說,他把吃干凈了的空碗擱下,垂眼說道:“大少受傷昏過去了,我如果這時候跑了,豈不是不仁不義?沒有吃了就跑的道理。”
沈馥在男女情事上本就沒有給自己太多束縛,換成男男情事也是如此。他之前只不過是不吃這口,半推半就地吃了幾次,覺得滋味尚可。他也沒有覺得自己是委身于人了,不過是互相取索。
再說了,床笫之事是最容易溝通心情、試探真意的,一旦掌握了節奏,倒比你來我往地說上百八十句話好使。
在陸既明聽來,沈馥這樣的仁義之辭也是擺明了矯情,他也不說什麼了,只是一笑。
陸既明背上的傷其實并不算十分要緊,加上他本身體格就好,再加上有好醫生精心照料,很快就好了七八成。養傷這段時間里,沈馥也在身邊照顧,說是照顧也不過就是陪伴在側,說說話逗逗趣罷了。
每到受傷,陸既明總是作天作地,沈馥有時被他煩得狠了,又不敢說什麼,恨不得再給他一刀,讓他消停會兒。最煩的就是洗澡的時候,醫生說了傷口不能沾水,陸既明就哼哼唧唧地叫沈馥給他洗。
一浴缸的水,洗到最后濺出去大半,沈馥每回都濕了全身,被陸既明鬧得不行,每天到了洗澡的時候就煩得頭疼。
陸既明養了多久的傷,那日來醇園來觀禮的客人就被結結實實地關了多久,整個醇園關門謝客,緊閉大門,直關得那些客人心浮氣躁,只怕陸既明瘋起來要把他們一鍋端了。
沈馥和沈令儀姐弟倆擔心小阿,但心知與其被一網打盡關在醇園里,還不如讓小阿呆在外頭。小阿雖不如他們姐弟八面玲瓏,老于算計,但也經歷過不少事,有自保的能力。但三人相依為命多年,終究是掛心。
于是,沈令儀找了個由頭,收買了個衛兵,假意讓衛兵替她回家取些衣服來,趁機看看家里如何。
等到陸既明的傷好了七七八八了,他好像終于想起了滿園子關的人來,又擺起宴來。
這次說是宴,陸既明也沒用心弄,只不過將人都召集起來,眾人也知道宴無好宴,都神色惴惴。被關了這些時日,原本趾高氣揚的那些軍官們,都蔫兒了。他們在外頭也有不少從屬,只是因為主子都被關了,也不知道醇園內頭的底細,不敢輕舉妄動。
于維鴻也在其中,他掩飾得極好,和其余惶惶不安的賓客一般無二。
陸既明只簡單穿了襯衣西褲,完全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精神奕奕,舉了酒杯向眾人致意。
這宴會廳里那日還當場死了個人,如今都看不出痕跡了,又是衣香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