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既明過家家似的辦結婚,湊熱鬧攀關系的也過家家似的送禮,好像聯合在一起,正兒八經地做一件滑稽的事,讓沈馥啼笑皆非。
事雖滑稽,禮卻是真金白銀。沈馥轉念一想,送裙褂的人說不定也不是想要他真的穿,只不過找個由頭送點兒值錢的,這黑褂紅裙看著就昂貴不已。
想到這里,沈馥也沒心情去拆剩下的匣子了,隨意一放,轉身出了客廳,眼不見為凈。他路過陸既明的書房,那兒也一如既往地鎖著,是沈馥進不去的禁地。他也沒想著要進去,只是看著緊閉的門出神。
陸既明到底有什麼底牌,能自信自己在陸重山與章振鷺兩人的爭權中撈到好處。
數里之外,烈日當空,城外的陸軍兵營里,步兵列隊,手持步槍,槍械在陽光照耀下泛著肅殺的光。陸重山高據臺上,比前兩年枯瘦了不少,戎裝都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但他的目光還是鷹般銳利,緊緊盯著站立于陣前,被一眾軍官簇擁著的陸既明。
少帥出征平亂,帶走了不少人,剩下的多是陸重山的老部下,德高望重者有,軍功累累者有,沒有一個人將陸既明看在眼里。當先一人,拿過前列步兵手里的一桿槍,遞到陸既明手里。
他甕聲甕氣地說道:“大少,弟兄們都看著你露一手。”
他不稱軍銜,只喊 “大少”,明顯是話中有話,不服之意溢于言表。
順著他的目光,陸既明見遠處錯落豎著一些靶子,是待會兒演練所用。這個環節本是沒有的,對于沒有摸過槍的陸大少來說,明顯是個刁難,但也沒有人為他出頭,大家都在等著看他出丑,高臺上的陸重山臉上滿是慈和的笑,像足一個慈愛小輩的爺爺。
陸既明一笑,接過槍,上膛、瞄準、扣扳機,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
“砰” 的一聲在空曠的校場上久久回響,最遠的一個槍靶應聲而落。陸既明將槍丟還給軍官,一時間無人說話,都被他震住了。
“獻丑了。”
陸既明回頭望向高臺上面目模糊的陸重山,目光銳利,如鷹視狼顧。
作者有話說:婚禮來了,洞房還會遠嗎!
第三十二章 婚禮
平州城所發生的種種變化,俱都瞞不了在平州經營多年的章振鷺,但他一無所動,仍舊在西北兢兢業業地平定叛亂,如意料之中,一路高歌猛進。陸重山穩坐釣魚臺,既有侄孫戰功彪炳,又有親孫在側孝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病情仿佛,也不知是什麼病,只是時常見醫生出入醇園。
陸既明仿佛軍務繁忙,日日來去如風,比起往日四處尋歡作樂,似是忙了不少。沈馥樂得如此,心里掛念著沈令儀那邊。自從上次找到機會讓沈令儀和于維鴻一晤,他還沒有機會和沈令儀交流消息,也不知那于維鴻是什麼情況。
幸好,機會馬上就來了。
陸既明仿佛是真心要和沈馥辦個婚禮,雖他忙于軍務,卻有裁縫、廚子、樂師等人如流水般在陸公館進進出出。平州百姓們一開始還驚奇得很,見這架勢,倒也津津樂道起來,把這當作是有生以來難見的新鮮事。
一日大早,沈馥還在睡夢中。陸既明大搖大擺地推門入房,將窗簾刷地拉開,讓晨光傾斜而入。
說來奇怪,陸既明最近再也沒有了那些輕佻的行為,沈馥想起之前他們倆虛與委蛇的時候那些親吻擁抱,甚至是更進一步的肌膚之親,恍如隔世,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沈馥漫無邊際地想著,陸既明叼著根沒點燃的煙,說道:“快些,今天去瑞福祥裁衣服。”
“裁什麼衣服?”
陸既明朝他眨眨眼,笑道:“當然是裁結婚的衣服。”
沈馥無語,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個提線木偶,任由陸既明提著線指揮他過家家。他心里嘆了口氣,無奈地翻身下床,正要解衣,一回頭見陸既明還站在門邊,不由停住動作。
陸既明看了看他領口露出一小片白皙肌膚,點了煙,笑道:“我又不是沒看過。”
沈馥看他一副賴皮的樣子就覺得牙癢癢,坦蕩地解衣,反手扔到床上。他身上就剩下一條綢褲,掛在胯骨上。這段時間他瘦了些,顯得皮肉越發緊實。綢褲料子好,貼著身體,勾勒出挺翹臀線。
陸既明越是要看,沈馥就越是要坦蕩,仿佛已經入定,垂著眼,將掛在一旁的藏藍色長衫穿上,仰著頭,扣子一路扣到脖子上。
陸既明仿佛用雙眼饗足一頓美食,咬著煙蒂,瞇眼笑道:“走吧。”
陸既明親自駕車,開到了瑞福祥在平州最大的門店。早有人等在店里,領著他們一路上樓到一個僻靜雅間,有裁縫在等候,拿著軟尺給他們量身。沈馥最近晚上總是心悸驚醒,覺有些不足,打著哈欠。
本可以讓裁縫上門,像之前那樣,不知道今天陸既明為什麼要帶著他親自來量身。
那討人嫌的孟三居然也來了,摟著個曼妙女郎,似乎是來量身做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