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既明拽著沈馥,走過湖上閘亭的時候,極目遠眺遠處那個掛著紅燈籠的院子,他對沈馥說道:“你去門外車上,等我一會兒。”
說完,他就朝那邊走去。
沈馥不敢在醇園多停留,匆匆順著路出去,坐在汽車上,吩咐司機稍微駛遠一些等著。沒一會兒,見章燕回也出來了,身后只跟著一個小丫頭。沈馥隔著車窗和她對上目光,朝她笑了笑。
章燕回其實長得不賴,只是一直怯怯的,半張臉都被厚厚的頭簾遮了,總是陰沉沉的。
她細聲細氣地問了句:“表哥呢?”
沈馥心頭一動,看著她,故意說道:“我等他一會兒,他去了閘亭對面的院子,也不知那是那里,掛著紅燈籠,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
章燕回大驚失色,臉都白了,也不說話了,胡亂點點頭,領著小丫頭匆匆走了。
沈馥看著她遠去的樣子,心道,陸既明的父母那兒估計有不少故事。
作者有話說:沈香香 慘 床上打架有
第二十二章 周旋
等到陸既明從醇園出來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他臉上罕見地沒有表情,板著臉孔,好似在想什麼,拉開車門坐上來,司機發動汽車,轟隆隆的引擎聲在沒有行人的長街上回蕩,灰衣的衛兵好似暗夜里的雕像,一動不動。
沈馥一直記得陸既明之前答應過的,從醇園出來就順路去沈家。
但陸既明上車后就一直一言不發,沒有旁的吩咐,司機自然而然地把車往陸公館開回去。沈馥有點沉不住氣了,這些天來,和陸既明耐著性子周旋,今天又去醇園吃了一頓鴻門宴,等的就是等價交換回來的這次回家的機會。
沈馥喚了一聲:“大少。”
陸既明回頭看了他一眼,與過往不同,這一眼冷冰冰的,不帶一點溫度,好似沈馥只是一個跳梁小丑,說什麼做什麼都在陸既明的意料之中,就像翻不出如來佛手掌心的猴子,又像棋盤上隨時被挪動的棋子。
壓下心頭的不快,沈馥接著說道:“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姐姐睡了沒有。”
陸既明還是一言不發,只這麼直勾勾地看著,看得沈馥心里沒底,漸漸煩躁起來。他干脆直接向司機揚聲說道:“去宜陽路 3 號,沈宅。”
司機試探性地看向陸既明,陸既明說道:“陸公館。”
沈馥說:“我們說好的。”
陸既明嘲弄地一笑,反問道:“誰和你說好了?”
的確,兩方力量不對等的情況下,一切的承諾都是空頭的支票,無法兌現。
沈馥一顆心沉到了底,也閉上了嘴。車里安安靜靜地,司機也一聲不吭,汽車平穩地一路開過聽雨橋,回到陸公館。沈、陸兩人分別從兩邊車門下車,沈馥沒再多說一句,在靜謐的夜里,兩人各懷心事。
一到家,陸既明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里,沈馥則待在臥室的露臺上,撐著欄桿,望著夜色出神。心里焦躁不安,他們三姐弟幾乎沒有分開過,更別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得想別的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臥室門被推開,是陸既明進來了。
沈馥心生戒備,轉過身來,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等著他說話。誰知道陸既明也不說話,他好像喝了點洋酒,襯衣皺巴巴的,身上有點淡淡的酒氣,徑直地朝沈馥走過來,雙手撐住露臺的鐵藝欄桿,將他圈在里面。
陸既明將臉埋在沈馥的肩窩里。
他真的喝了酒,整個人似乎迷迷糊糊的,在沈馥的耳邊不知道嘟噥著什麼。沈馥抑制住想把他掀下樓去的欲望,心里暗罵了一聲 “神經病”,將他推開到一邊,徑自走開。
誰知道陸既明并不罷休,他從后面摟住沈馥的腰,兩人踉蹌幾步,被皺起來的地毯絆了腳,雙雙摔到了床上。沈馥被壓了個結結實實,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誰知道陸既明一點都不打算起開,反而手沿著沈馥的腰線往上摸。
這下是真的燎著了沈馥心中的火。
陸既明情緒反復,將人玩弄在股掌間,開心時給顆糖,不痛快了就抽鞭子,要麼他是個真正的瘋子,要麼他就是壓根沒把人放在眼里,這很顯然,是后者。
一個醉鬼還想擺布人。
新仇加舊恨,沈馥氣得牙癢癢,他泄了身上的勁兒,趁陸既明不備,翻身用力,將陸既明頂開。沈馥動作迅捷地騎在陸既明身上,揪著他衣領,把他往床上狠狠一砸。
陸公館的床都是用的彈簧墊褥,又軟又舒服。但沈馥用的勁猛,還是把陸既明砸了個懵,大概是沒想到這段時間以來一直乖乖配合的小貓突然露了爪子。但他還是很快地就回過神來,眼里的醉意一掃而空。
陸既明抓住沈馥的手腕,反手一扭,企圖制住他。但沈馥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公子,他是有些身手的,順勢沉腕,抬膝頂向陸既明的小腹。陸既明連忙松手,在床上一滾躲開。
兩人一人占據床頭,一人占據床尾,互相瞪著對方。
房間里沒開燈,一片昏暗,只能靠著皎潔的月光勉強視物,兩雙眼睛都很亮,像兩只在叢林里周旋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