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會兒,孟三真的召來了幾個女妓,鶯鶯燕燕地圍了一桌。她們知道陸既明不好女色,但也知道他手松,也趕著給他倒酒獻殷勤,不過一會兒,陸既明兩手上戴的戒指和腕表都送出去了。
沈馥在旁邊冷眼看著,一陣風吹來,窗扇被吹得撞了撞窗框,“砰”的一聲。
陸既明聞聲忙站起來,湊到沈馥身邊,回身朝席上的人說道:“不喝了,有人要惱了。”
沈馥抖了抖煙灰,笑道:“你要喝就喝,拿我當借口干什麼?”
“我又沒說是你。”陸既明笑著,把他手上抽了一半的煙搶過來,煙蒂上還有沈馥留下的淺淺齒印,陸既明毫不介意地就著他的齒印咬住抽了兩口,嘟噥著說道:“什麼時候也給我弄一聽抽抽。”
沈馥不理他,說道:“麻煩。”
孟三在那頭突然說道:“既明,你們家老爺子是不是去年新近娶了個姨太太,好像......好像姓楊......”
陸既明隨口應道:“好像是吧。”
孟三嘿嘿一笑,說道:“你家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叱咤風云,臨老了還是有點兒不中用啊,姨太太都耐不住了要打野食。”
他嘴巴里就沒個干凈的,沈馥瞅了一眼陸既明,見陸既明似乎沒有被冒犯的意思,反而起了興趣,問道:“怎麼說?”
孟三往后靠在椅背上,左右各摟了一個,洋洋自得地說道:“全平洲就數我們瑞福祥的旗袍裁得最好,但再好的衣裳,也得配上些好的促銷手段才行。最近咱們開始送貨到宅了,挑些高壯俊俏的年輕男人去送,給你們醇園的楊姨太太送得最多,一個月就裁了五六次衣服。
”
陸既明問:“次次不一樣的人?”
“都是同一個,我見過,小白臉一個,名字也帶些脂粉氣,好像叫什麼什麼香的,”孟三脧了一眼一直沉默的沈馥,笑道,“還沒沈少爺長得好。”
沈馥聽他放了一天的屁早就聽煩了,板著臉,誰知道他還沒發作,陸既明就先發話了,似笑非笑地看向孟三,吐了口煙,說道:“嘴巴放干凈點。”
孟三忙抬手告饒,沈馥碾滅了煙,轉身出去了。陸既明忙跟在他身后一塊兒出去了,冬末春初,乍暖還寒,抬眼望去,落雁灘上還是一派蕭瑟。
“別生氣,”陸既明說,“等開春回暖了,帶你來獵雁。”
沈馥說:“我不會使槍。”
“這有什麼,”陸既明插著兜立在旁邊,笑道,“帶幾個好手來就行了,我再訓兩條獵犬,包你滿載而歸。”
等落雁灘上水草初豐,章振鷺也回到平洲來了。他傷勢頗重,被抬著回來的,但好歹還活著。陸重山直接把他接到醇園里,請最好的洋人醫生來給他看傷。長途顛簸之后,傷勢愈合的情況不算好,但幸好天氣不熱。
章振鷺的母親王氏伏在床邊嗚嗚哭,章燕回立在一旁,低著頭沉默不語。陸重山聽得煩了,抬手讓她出去,她出去之前還抹著眼淚讓陸重山給章振鷺作主,言下有意。章振鷺躺在床上,掙扎著要坐起來,陸重山說:“你就躺著,當心傷口裂開。”
章振鷺臉色煞白,說起話來還是虛的,他說道:“叔公,在回程的路上,還有歹人意圖害我。”
“人可抓住了?”陸重山坐在床邊,手里轉著兩個油亮亮的核桃。
“沒有,讓他跳車逃了。
”章振鷺咬著牙說道,“這次定是沖著我來的。在豫北那次還能說是嚴一海搗鬼,回來的路上遇襲,那必定是內鬼。”
陸重山不動聲色地問:“那按你說,是誰?”
章振鷺忿忿叫道:“叔公......”
恰恰在這時候,陸既明推門進來了,陸重山早就叫人去接他回來了,他施施然的,這才來,進來了也沒見有一點兒擔心的意思,仿佛是來游花園的,比游花園還悠閑三分。章振鷺神色陰沉地看著他,陸既明笑道:“怎麼?表哥出去一趟,好不容易回來,不認得我了?”
章振鷺皮笑肉不笑,說道:“你是希望我回不來吧。”
“好了別說了,”陸重山說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振鷺,你表弟還不懂事,你以后還要多多扶持他,別窩里先斗起來了。”
章振鷺咽下話,陸既明也不說話了,哼了一聲,屁股都沒坐熱,轉身又走了。他才出門,就聽到里頭章振鷺說道:“叔公,這回我遇襲,多得我的副官拼死救了我,你......”
陸既明反手掩上門,正好見到章振鷺口中的那位副官立在門外,他相貌不顯,眼神隱在軍帽的帽檐下,他利落地朝陸既明打了個招呼:“大少。”
四下無人,陸既明看他一眼,笑著低聲說道:“你很不錯。”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獵雁的這段劇情我巨愛。
大家喜歡劇情那就太好了,寫這篇文的時候我最怕的就是大家不愛看劇情QAQ13
非常對不起大家,明天休息,并不是故意卡在這里的! 反正也不能開車!下章也只是隱晦地寫寫這樣那樣,大家不必期待(X
第十二章 噩夢
章振鷺重傷臥床了,不過是給周日的沙龍宴會增添了一些捕風捉影的談資,日子還是與平常無異,沈馥原本提起來的心又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