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賓利車上走下來,路過廣場噴泉的時候,正遇到幾個文藝青年拿著單反相機在捕捉噴泉的近景。
其中一個文藝青年早已注意到了他們兩人,此時突然將鏡頭轉過來,對著榮冰和易星霖的臉。
榮冰的反應非常快,將易星霖拉到自己身側,并且從另一側的臺階走了下去。
文藝青年一舉起相機就只能拍下兩人的背影,再接著,連背影都難以捕捉了。
文藝青年還不死心,跟著他們走下臺階,提高音量說:“兩位帥哥,你們有興趣加入我們的拍攝當中嗎?”
榮冰壓根就沒回答,牽著易星霖離開了。
文藝青年也就只能追著他們的背影連拍了好幾張,這幾張照片卻沒辦法放到他的個人微博,只能在他的朋友圈里供人欣賞。
易星霖跟著榮冰走得飛快,他腦海里老回想著剛才那個文藝青年對榮冰說話時仰慕的語氣。
他悶悶不樂地說:“這個地方,你以后還是少來吧。”
“我可能不能答應你,”榮冰把他帶到一座展廳的門前,低聲說,“只是下次我再帶你來,我們把車子停近一點,不經過那座廣場。”
“下次還要帶我來啊?”易星霖抬頭看著榮冰。
“我創辦了一個工作室,就在展廳的后面,”榮冰難得地有些緊張,聲音一頓,“而這個展廳,下個月會舉辦一場我的個人展覽。”
“啊?”
易星霖張了張嘴,抬頭看向展廳門內。
展廳門外掛上了“非工作人員不得入內”的牌子,但下一場展覽的立式廣告牌以及設計師的簡介已經擺在了展廳入口處。
易星霖一眼從設計師簡介里望見榮冰的照片。
雖然榮冰收集了不少他的照片,以及他倆的合照,但榮冰其實不太喜歡拍照片。
剛才面對文藝青年的偷拍時,榮冰表現出的排斥也更能證實這一點。
可是榮冰在這張簡介里留下了照片。
照片里的他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卻任由鏡頭貼近了自己的臉。
易星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發現自己莫名對那位不知名的攝影師產生了嫉妒心理。
因此他都顧不上看榮冰究竟要辦什麼展覽,以及為什麼榮冰突然要辦展覽。
“誰給你拍的這張照片啊?”易星霖走上前,帶了點不爽又很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張照片。
“展覽公司有宣傳部門,他們找來的攝影師。”榮冰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回答這個問題,但還是誠實回答了。
易星霖撇了撇嘴,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下一句話,就被榮冰拉到了展廳中央。
然后,他看到了很多個展臺,而每個展臺的玻璃上都貼了一段介紹文字。
他情不自禁走過去,看著其中一個展臺,小聲念了出來:“空間設計師榮冰,首度以“伏光”為主題進行建筑展覽,獨一無二的建筑展現方式——”
他睜大眼睛,看著展廳玻璃里臥著一只微型房子。
和其他的建筑展覽不同,榮冰所做的空間設計除了展覽了實景照片之后,另外都以自己擅長的超輕粘土做了一個小模型。
而且,如果不是以易星霖對榮冰足夠了解,可能并不能一眼看出眼前這只精致到令人心驚的建筑模型是用粘土制作而成。
榮冰的這個展覽取名為“伏光”,因此展臺里有一盞小燈的設計,燈光從不同角度落在轉動的建筑模型上,模型里的小人兒便仿佛活起來了。
易星霖看得目不轉睛,但并不驚訝于眼前的設計。
之前榮冰送給他的架子鼓模型,就曾經展示過榮冰的設計能力。
“這些,是你在什麼時候做的?”他唯獨對這個問題比較在意。
榮冰表面上在家休息,實際天天都在做這些小東西?
做這些東西要花費的心血不比去公司上班容易,易星霖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
他把榮冰拉到了角落里,小聲問:“我記得辦展覽,是需要交參展費的吧,這麼大個展廳,又是在周末辦展,估計要好幾萬呢。”
他其實并不想表現得這麼斤斤計較,但是現在的他們不同往日,他不得不把每筆錢都算計清楚。
“不用交參展費,”榮冰笑笑說,“是展館方主動邀請我的,不僅不需要向他們交錢,他們還得給我一筆酬勞。”
“酬勞有多少?”易星霖兩眼放光地問。
榮冰沒有說話,拉著易星霖走出展廳。
他走到室外,才鼓起了勇氣,在易星霖的手心里慢慢畫著字符,然后輕聲說:
“星星,其實,我和伊凡合作的公司,我占的股份不少,一直都有分紅,我的那間獨立工作室,這兩個月也一直有收入進賬,加上一些零散的展覽……”
“原本我想再多瞞你一段時間,但是,我不想讓你再這麼辛苦。”榮冰看著易星霖的眼睛,聲音柔軟地說。
易星霖:“……”
他不自覺聲音有點抖:“那你現在的收入有多少?”
榮冰報了個數字,易星霖頓時眼前一黑。
就算他五年后當上了軟件開發部總監,可能也達不到這個收入水平。